奉天殿里的寂静无声,透着丝丝不同寻常的诡异!黄子澄、齐泰、景清……一众人等,往日里叫嚣削藩最积极的,此时都闭口不言了。
朱允炆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皇爷爷当年教自己要学帝王之术,自己还十分不屑,自己崇尚儒家,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这满潮士大夫,不就是应了那家话,学好文武艺,卖给帝王家嘛!只是这也要看帝王家家底厚不厚,位置稳不稳,一旦帝王位置不稳,他们恐怕首先想到是自己的功名利禄吧。
“陛下!朱棣贼子!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我等虽是文臣,但也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朱允炆闻言一愣,满堂寂静,是何人站出来慷慨陈词啊!定睛一看,见竟是翰林学士方孝孺!这可是读书人中的读书人啊!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众臣受方孝孺感染,不由得纷纷的山呼了一句。
朱允炆此时才仿佛恢复了些气力,自己百般呵护的好臣子!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
“众爱卿请起!眼下还不到各位去赴汤蹈火之时!为今之计,是如何解真定之困!”朱允炆平复了下来,这才缓缓说道。
“陛下,这天下多得是读书人!燕王朱棣大逆不道,无君无父,陛下当颁下圣旨!号召天下士子声讨燕逆!让其无颜苟活!”方孝孺整了整自己的朝服,接着大义凛凛,掷地有声的出班奏道。
“臣附议!方学士所言,正是天下读书人之心声!天下出此逆贼!当举国讨之!”景清上前一步,亦朗声说道。
黄子澄眼观鼻鼻观心,只见兵部尚书齐泰,竟一言不发!心下不由冷笑,这会说再多仁义道德,只怕燕王也不会退兵吧!齐泰作为兵部尚书,此刻却一言不发!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了吧。
而武将一列,更是默不作声!大都督徐辉祖是个忠厚老实人!眼见满朝没有一个干实事的,不由得心下大急!再议论下去,只怕真定府早都丢了。
徐钦眼见自家老子有蠢蠢欲动之势!不由得急忙拉了拉他。
徐辉祖回头瞪了一眼徐钦,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的要看着更多的将士平白送命吗。
“陛下!当务之急,乃是立刻调遣官兵支援真定!山东有二十万备倭兵,山西还有十五万边军,河南再有十万卫所兵!皆可迅速调遣至河北真定!以抵挡燕军攻势!”徐辉祖忍不住,还是站了出来!自己好歹也是五军都督服的大都督,此时不站出来,岂不笑话。
兵部尚书齐泰乐见其成!既然五军都督府要站出来!那就让五军都督府好好去表现吧。
朱允炆眼神一亮!闻言不由一喜!这徐辉祖一开口,便直击要害!当是个明白人。
“徐将军接着说!”朱允炆说道。
徐辉祖见自己反正也说了,不如就放开了说“臣以为,眼下燕王朱棣刚刚收编大批降兵,又刚刚接手大宁铁骑!再加上近来大战不断!燕军急需休养生息!真定府暂时无碍!”
“但是!如今的真定伐燕指挥使司!必定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正值此时,更需要朝廷的支持!陛下,不如先遣使者慰劳三军!以稳军心,再发兵符,调山东、山西、河南,三地大军驰援真定!如此当可挡住燕军,以求取胜!”
徐辉祖所言,中规中矩!无可指摘!但有一点,却无人敢提!那就是换帅!这李景隆,是黄子澄和陛下一致认可的三军统帅,此时自己要是提换帅,岂不是打陛下的脸嘛。
“大都督所言,皆是老成持重之言啊!齐泰!快快命兵部行文,就按大都督说得做!”朱允炆犹如抓住了个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吩咐道。
齐泰闻言,立马出列,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黄子澄见事情解决,便又跳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宁王朱权虽上表请罪!然其失职包庇之罪不可饶恕!陛下当遣严旨斥之!”
李进见自己师父开火,便也连忙输送火药,出班奏道“宁王朱权自就藩大宁以来,骄奢淫逸,陛下继位以后,他也多有不敬之词!可见宁王早有了私通燕王的打算!”
一时之间,炮火又开始朝宁王朱权轰了去!直恨不得把宁王八辈子做的坏事都挖出来。
朱允炆眉头紧皱,宁王此举,的确是气煞我也!让燕王平白多了十万铁骑!着实可恨!
徐辉祖见自己又凉一边去了!不由得默默的站了回来。
“爹,你真傻,干嘛出这个头啊!吃力不讨好!”徐钦小声地嘀咕在。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徐辉祖回了一句,便不再搭理徐钦了。
大殿之上,吵吵嚷嚷!刚定下点伐燕的调子,又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声八百里加急军报,将朝堂里所有的吵杂之声,掩了过去,满朝一时安静。
“禀报陛下!大同卫指挥使程志快马来报!代王朱桂起兵响应燕王靖难!此时正猛攻大同府衙!”
这一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里来了一个大霹雳!燕王、宁王!如今又来个代王!而且各个都是不好惹的塞王!难道真的要重演汉时七王之乱吗!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朱允炆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不由得暴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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