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实在不明白是什么理由能聚集这样一批人，不惜性命之忧，去与圣仙两界为敌。
对于他们来说，与人为敌实属无奈，如果不是有性命之忧，洛羽很少愿意与人起矛盾，更不要说去做必死的事了。
“天底下蚍蜉撼大树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能组成一个这样庞大的组织未免太夸张了些。”洛羽仰头看向刚刚李振创造的那片星界，眼中闪烁着不解，继续道：“再说了，这帮人找死也就算了，李振为什么会帮他们？甚至同情他们？”
“李振身为仙殿执事长老，实力甚至达到了筑基境，按理来说是绝不可能与兰萱他们同流合污反过来对付仙殿的，可是……”识海里三十五也是满心好奇。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见识还是经验都已经达到了俗世中的顶点，实在很难想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难以理解。
“钟腾，如果这个组织找上你，你身为圣使堂使者，你会帮他们吗？”一三二对着钟腾问道。
钟腾竟然没有立刻否认，反而略微想了想，答道：“我大概会同情这些人，但是不太可能去帮他们的。”
这个回答实在大大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同情？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会发生在钟腾身上？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只好继续解释，“你们没接触过圣界人，不明白其中道理，怎么说呢？刚接触或许觉得有几分仙人之姿，但后来你就会清楚，内里其实与凡人无异，甚至更自私，更残暴，更贪婪。
你们只知道人间每年要向两界上缴天价的赋税，却不知这帮畜牲除此之外还会索要大量的贡品。”
“贡品？你是说童男童女？”三十五对此事也知道一二，向着钟腾求证道。
“是数量庞大的童男童女，光经过我手数量的童男童女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目。”钟腾有些感慨道。
洛羽握紧手掌，似乎想起了什么。
“天下修士难道就没人管吗？”有人低声自语。
众人看向他，四十八在一边拂拭长剑道：“天下修士？这天下的修士哪个不是自出生就平步青云，天资聪颖，你觉得凡间的童男童女对他们来说还算是人吗？”
修士与凡人间存在的巨大沟壑，让他们不会对凡人产生任何同理心。
洛羽的掌心溢出鲜血，但是他不同，他久历江湖，在十八岁前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凡人。
大世艰难，修仙者平步青云，而凡人活得战战兢兢，皇税重，仙圣两界苛政，又有各地宗门搜刮。
人命再贱，世道再难，凡人也是想尽办法要活下去。
而洛羽最不敢忘怀的，便是身为凡人时每天要填饱的肚子。
“仙圣两界里究竟是个什么世界？”洛羽小声地问道。
可惜无人应答，匕首里的容昊昏昏沉沉中张开了嘴，可是仰头看了看天道，最终将快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洛羽翻身一跃向山下走去，也不知今天浩然去符箓堂上课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被人抓住。
洛羽辨明方向，确定还在北辰书院之中，运转内力疾速向着符箓堂跃去。
山上似乎还没有下课，洛羽干脆坐在山下青石之上，随意拿出一卷书院的功法细读。
正看着，身前两个人挡住了阳光。
“有点眼力劲没有两位？挡着光了。”洛羽往前扒拉两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让开些许，身子移动间，洛羽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缓缓抬起头，两个人的相貌并不熟悉，但是身形对于洛羽来说却是很熟悉，识海里众人对于其中一位也是熟悉异常——宫左。
“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酒人了吗？”洛羽向着他问道。
宫左随意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宫右，一屁股坐到洛羽身边道：“麻烦给我拿坛酒，为了救这榆木脑袋险些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
洛羽拿出一个日常使用的芥子袋递给宫左，而后上下打量着宫左带回来的这位兄弟。
宫右静静地站在一边，一直默默地打量着洛羽。
识海里的八十九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男子道：“这位就是天枢阁大统领宫右吗？
看起来实力并不出众呀。”
“人家的特点是借用大阵之力。只要借用了大阵之力，这两个人能生生捶死炼气境修士。”三十五看着眼前两个人认真地道。
宫左随意拿出一坛竹叶青，掀开红垫布，满满饮下了一大口，畅快至极，仰头赞道：“啧，痛快。”
“你这兄弟看起来是有点呆呀。”洛羽转头向着身边宫左道。
宫左还没说话，却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宫右指着洛羽道：“你是洛羽。”
他的语气淡定至极，似乎这只不过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洛羽浑身紧绷，脸上却是古井无波，反问道：“洛羽？那位狠人不是死在了渝州吗？”
不怪他紧张，因为至今为止认出他的人至少都是些熟人，即使认出来也可以抬自己一手，可面前这人他是半点不熟悉。
宫右不再追问，似乎对于洛羽的掩饰很不屑，闭着嘴，双眼像是两把锐利的小刀，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洛羽。
洛羽只能转向一边的宫左，问道：“这人你从哪救来的？”
宫左用红垫布沾上些许竹叶青，撩开袖袍，胸口处狰狞的伤口显露出来，大片鲜血凝固，竹叶青被抹在伤口上，宫左整个人都是一抽。
“兄弟，借块布。”宫左脸色苍白地对着洛羽请求道。
洛羽抓过宫左的衣袍，当着他的面扯下一块来递还给他。
宫左微微张开嘴，接过布将胸口处的伤口裹住，对着洛羽问道：“刚刚问什么？”
“我说从哪救的人？戌卫司还是金吾卫？”洛羽靠在青石上，随意地问道。
宫左略一沉吟，答道：“禁宫大牢。”
洛羽一个骨碌险些栽倒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对着宫左问道：“你刚刚说得那是哪四个字？”
“禁宫大牢，民间俗称天子狱。”宫左扶住洛羽答道。
“额，那什么，我想起来家里鼎炉上还炖着鸡汤呢，就先回去了。”洛羽起身向着两个人告辞。
宫左一把拉住他，恳请道：“洛兄弟，我们两兄弟如今是彻底没了其他落脚之地，只能来投靠洛兄弟了。
若是洛兄弟不收留，我们二人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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