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末是一个有些让人难以形容的好青年。
“难以形容”倒不是什么贬义词之类的意思,只是阿末很讨厌别人将一堆形容词挂在自己的名前,特别是“文艺”,所以他也不愿意让人用这种东西来形容他。
就像贴标签一样,他觉得伪文青们成天把“文艺”挂在嘴边,导致自己这样的真文青在舆论的炮火中无辜躺枪。
世上总是不缺蠢人想改变世界,其实不被世界所改变已是奢望。
所以23岁那年,阿末辞掉了稳定、清闲而高薪的工作。在一个周一的早晨,他把辞职书甩到了经理的脸上。
“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滚!”
正因为世界上能理解我们的人总是极少,所以我们才显得弥足珍贵。就这么架上单车,背起行囊,阿末毅然走向了自己的“诗与远方”。
目标西藏,因为那据说是一个可以净化人心灵的地方。
其实阿末并没有过稳定、清闲而高薪的工作,也更无从谈起把辞职申请甩到经理的脸上。
只是长期以来乐得构建一个这样的预设幻想的他,已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好在脚下颠簸的318国道像是真的。
好在那个名为西藏的“远方”也不像只是自己的幻想。
人们常问阿末为何年纪轻轻却不事生产。
阿末想了想,回答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算了,说了他们也不会懂,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阿末渐渐觉得自己跟这些被俗事所累的人已经无话可讲。
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阿末会选择“在路上”。
阿末是个,在路上的好青年。
总有不识趣的人会问你这条路是通向哪里。【阿末,你的终点是哪里啊?】
多么愚蠢的问题,阿末想。
可是尽管阿末内心已然翻尽了无数个白眼,
【路费还够么?】
【浪够了回来干活吧,项目组的位子还给你留着。】
【虽然不明白阿末学长在矫情些什么,但隐隐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西藏有什么好去的,我上回十一去的,比咱上海差远了】
已经下定决心要温柔对待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俗人们的他,
【你tm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开黑玩儿啊。】
【葬爱家族永远守护阿末欧巴!】
【喂,老大不小的人了,也给我适可而止吧。】
只是把一条条消息留言将其屏蔽,自顾自地沉默着,语焉不详。
不知从何时开始,“去西藏净化心灵”渐渐被当成小清新们的矫情,人们只会投以轻蔑的目光。
可是阿末觉得,要是因为这些愚蠢的社会舆论就畏首畏尾,那我和那些平庸的大众又有什么两样。
诚然,心灵要是足够污浊,去哪里都洗不干净。
可是这藏地圣洁的白云给我的宁静感却不会骗人。
当我指尖真切地触及到转经桶上那千年的风霜时,那份灵魂深处的震颤不会有假。
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这片迷一样的高原对我彻底的心灵净化。
这算是一种矫情幺?
如果倾听内心真实的声音也算是矫情,那我宁愿陷在这份矫情的深渊里挣扎。
有了这样神奇的体验,阿末迫不及待地开始奔向新的远方。
其实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遥远的青稞地,除了青稞,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这时,石头飞到我身边
石头长出血,石头长出七姐妹。
更遥远的地方,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原上。
那时我在远方,
那时我自由而贫穷。
这些不能触摸的姐妹,
这些不能触摸的血。
这些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
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
天空上面是天空。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阿末独自吟唱着属于自己的诗歌,将自己的自行车停下。
他看到了一个蹲坐在路边的藏族同胞,他觉得他应该上前去询问一下,对方需要什么帮助。
真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好青年,阿末心里默默地想着。
直到这位藏族同胞带着自己的族人,抬走了自己的自行车和所有行礼,只留下了一个钱包,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存在所谓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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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这世界上小清新们的无病呻吟还不够多吗?!”一个男人生气地将一张CD唱片扔到垃圾桶里,因为动作太大,险些将自己桌上的高达模型推倒。
大白自认为是个艺术家,是个应该和乔帮主一样,自带出场BGM的男人。
“丢你蕾姆的45度角明媚的忧伤!真正强者的使命是给世间带来艺术的欢畅!”
大白固执地觉得,那些认为人生的意义,只是单纯的“看看这个世间”的人实在是空虚又无聊。
就象是四处找电线杆的狗一样,你也许真的能穷尽一生,用双脚将这个世界丈量。
但是只有动物才需要到处撒尿证明他来过这个世间。
我尿故我在?
可我们是人!
当“上帝已死!”的呼喊响彻人间,年轻的一代已不再相信复活的死人会同活者的人一起接受最后的审判。我们终于彻底意识到,在这个失去了神意祝福的冰冷宇宙中,现实的生命是多么短暂而荒诞。
好在我们是人,好在我们还有艺术!现实也许不够完美,但美好的艺术总能给我们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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