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点点头。
样书已经寄过来了，汇款单应该也到了才对。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其它原因，晚一天才能到，倒不用担心出意外。
“有多少稿费？”刘涛一边拆牛皮信封，一边激动地问。
“寄去五万字，如果是千字五十元，就有二千五百块。”方橙不大确定地回答。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本杂志的稿费。
倒是前世在网上看过口袋言情小说征文，给的价格是千字二十。
五万字一本，等于每写一本能赚一千块。
据说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大量在家带娃的湾湾家庭方妇，把写作当成兼职。
一个月只要完成一本，赚的稿费就足够家里买菜了。
“这么多！”刘涛听后大吃一惊。
他以为有几百块就差不多了，毕竟方橙只写了几天时间。
“多不是好事吗？”方橙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只要写三十万字，就能还清你的债务了！”
大概是被这个数字吓到，刘涛拆信封的动作明显小心了许多。
方橙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从他手里抢过来，懒得沿封口拆，直接在边人一撕，然后把信封内的东西倒在床上。
除了最新的杂志，还有一封约稿信。
他打开一看，除了夸奖他的《斗破苍穹》之外，还要求他每个月必须寄五万字正文过去。
方橙看后随手丢在一边。
这些都是套话，每个作者都会收到一封，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他不介意这些话，只要小说能发表，就非常开心了。
却不知道小说能过审，编辑部那边的江慧，可是出了大力。
当天晚上编辑们坐在一起，发表对《斗破苍穹》的意见。
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认为，这小说虽然情节不错，却因为创新内容太多，读者未必会买帐。
建议让作者改一下情节，尽量往武侠方向靠拢，或者借鉴一下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也可以。
江慧听后非常生气。
开玩笑，让作者借鉴《蜀山剑侠传》？
当初这本书出来时，不是也被评论界斥责为“荒诞至极”吗？
那时是什么时代，现在又是什么时代？
都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大家就这么肯定，读者一定会接受不了这种创新的东西，然后否定它的价值？
主编韩彦华一开始也有些担心，听了江慧的话，才忽然明白过来。
《今古传奇》杂志，本来就是行业第一，当初创刊时，也属于开创性的做法。
怎么还不到二十年，他们就裹足不前，选择走稳妥的路子？
现在碰到一篇明明很优秀，却因为设定太新颖的小说，就要轻易否定它的价值？
这事如果传到外面，只怕会被同行当成笑话听。
于是亲自拍板采用，同时给出高稿酬，并让江慧负责联系作者，保证能拿到后面的内容。
所以这封信，其实是江慧写的。
却被方橙当成套话丢在一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当天晚上，他把新写的十万字，简单修改了一下，第二天傍晚下班后，他顾不得吃晚饭，匆匆来到邮局，把稿纸寄过去。
回到工厂那边，也看到了汇款单。
一共四千五百块稿费，给的是千字八十的标准，超出了他的想象。
“今天你必须请我吃宵夜？”刘涛下班后没在食堂看到方橙，就在宿舍等到回来，看到汇款单，激动地嚷道。
写小说这么赚钱吗？
没想到不是二千五，而是四千五。
“没问题，正好我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外面庆祝一下。”方橙本身是个大方的人，今天遇到好事，自然要跟刘涛分享。“你想吃什么，只要别太离谱，我都请你——”
两人出了工厂，刘涛带着他来到最近的肯德基，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然后拿着方橙给的百元大钞，不客气点了个全家桶。
食物拿到后，他顾不得客套，抢先拿过一块炸鸡腿，大口吃起来。
方橙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自从借钱给自已后，他就喜欢跟自已抢东西吃。
似乎让自已吃些亏，他心里才会平衡一点。
方橙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啃起来。
这炸鸡已经很久没吃了，它跟方便面一样，闻着确实非常香，真正的味道却很一般。
但是对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真的非常有吸引力。
“你写小说这么赚钱，以后还会在工厂干下去吗？”接连吃了两只鸡腿，刘涛吃东西的速度才慢下来，“我没你的本事，只能老老实实在厂里混日子——”
他是转子组的品检员，工资级别本来就比技术员低一档。
现在加上稿费，两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在工厂干得好好的，离开干什么？”方橙感受得到他的失落，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放心，我们是好兄弟，如果我离开了，也会尽量带上你——”
炒股能赚几十万，他都没打算离开，这点稿费算什么！
当然他指的是短期不会离开，等明年手里有了百万以上的收入，想法肯定会不一样。
他不是那种擅长做规划的人，习惯走一步看一步。
还没决定的事，没必要提。
“那可是你说的。”听他这样说，刘涛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我没什么本事，这辈子就靠你了——”
话虽如此说，实际上知道不可能。
两人来自不同的省份，因为在同一家工厂打工，又凑巧在一个宿舍，才意外成了朋友。
一旦离开工厂，甚至离开鹏城，想再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生活，肯定不现实。
特别是成家后，有了各自的生活，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慢慢淡去。
“没问题，以后哥带你飞——”方橙不想两个大男人搞得娘们叽叽的，笑着安慰了一句。
说完站起来走到门口。
肯德基门口是宽阔的广场，停了很多自行车和摩托车。
中央的空地上，有人摆了个卡拉OK摊，几个年轻人正在用怪异的口音，唱着粤语歌。
“我们也去唱歌。”刘涛把最后一个鸡腿吃完，用纸巾抹了一下嘴巴，过来推着方橙往前走。
以前他经常请女孩子唱歌，可惜感情方面没有丝毫进展。
今天敲方橙的竹杠，就让他请自已唱一回。
“没问题。”方橙反手搂住他的肩。“不是三块钱一首吗，哥今天让你唱个过瘾——”
因为扰民，九十年代初非常流行的卡拉OK摊，大多已经移进室内，变成了练歌房。
只有这种商场和广场附近，依然有人在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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