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楚衍，能让我开心和生气的事物很少，能让我在意的东西更是不多，自由不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渴望自由到连片刻的寂寞都无法忍受，而楚衍是她在意的其中之一。
为此，她确实没有特别想要离开这里的必要。
而楚衍听到这话，心一下抽疼起来，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宽待，反而恐慌。
他能听出她说这些话时语气里的淡薄，她生性如此，她在意的东西不多，自己是其中之一，可也能不是其中之一。
楚衍听出她在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消耗她对自己的宽容和特殊，以及她不善言辞的笨拙的宠爱。
她能走，但她没走。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对她做这种事，那个人的下场必定万分凄惨。
-
第二天和德醒来，楚衍已经离开了。
和德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就见脚踝上的链子消失不见，她没在意，从床上下来，去了浴室洗漱，然后拉开卧室的门。
门没锁，外面是一间小客厅。
客厅风格温馨古典，有一些壁画和题字，老旧的电视机上搭着干净的防尘布，杏色的窗帘洗得有些发白，在阳光的照耀下能够看到棉布柔软的纹理。
有书架和笔墨，能够看出之前这里的住户中有一位擅长舞文弄墨。
客厅桌上放着楚衍走之前买好的早餐。
吃过早餐后，和德走向大门，拽着把手，向里面拉。
“咔哒”一声，门就开了。
【他还挺懂事的。】
“他本来就乖。”和德心情很好地外出溜达了一圈。
回来之后，差不多到上班时间，她打开衣柜，在里面看到了很多楚衍的衣服，还有一套她的衣服。
那套衣服是她那天上班的时候穿的，来到这里之后，楚衍给她换了睡衣，她本来穿的那套衣服被他洗干净，规规矩矩地挂在衣柜里。
和德换了衣服去上班。
下午下班，楚衍站在检察院门口，敷衍地跟从里面出来的同事打了招呼，望着手机，眸光忽明忽灭。
最终他将手机放回兜里，驱车离开。
楚衍没想到回到家里还能看到和德，推开卧室的门，微微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你怎么没走？”
和德穿着一套家居服，坐在窗边的躺椅上，回头看了楚衍一眼，“我要走也得跟你这个主人说一声吧。”
楚衍微微抿着唇，反手将门关上，来到桌边，将手里的袋子放上去。
但他这个主人把客人带来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客人的同意。
和德这么有礼貌的一番话，让楚衍羞愧难当。
“别愣着了，过来。”和德身下是一座老式竹椅，铺着一个垫子。
楚衍走过去被和德拉到怀里。
楚衍没有防备，坐在和德怀里后，挣扎着要起身，“你……”
“你不能乖乖待着吗？”
楚衍身形一顿，僵硬地坐在和德腿上，这个姿势真的有点别扭。
和德可能也察觉了，揽着楚衍的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躺椅很宽，足够坐两个人。
和德伸出大长胳膊将桌上的东西勾过来，打开袋子就见里面是一瓶水和一块面包。
“你平时就吃这种东西？”
面包是楚衍回来时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买的，“平时我也就一个人，随便吃点东西就打发了。”
“我不能打发。”和德严肃地看着楚衍。
楚衍：“……那我去给你做饭。”
楚衍去了厨房，和德也跟着出了卧室，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又去了客厅看电视。
楚衍端着两盘做好的菜出去时，看到和德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台。
楚衍眼神柔和了些，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吃饭了。”
“哦。”
吃过饭，和德回到沙发上坐着，楚衍去了卧室。
拉开衣柜，伸手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余光撇到另一边挂着的那套女装有动过的痕迹，楚衍眸光暗了暗。
他回过头关衣柜门的声音有些大，去了卧室洗好澡之后，心情差不多已经平复了。
楚衍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去了客厅，自然地在和德身边坐下，自然地问：“你今天出去过？”
今天一整个白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做她已经离开的准备，结果回来却看到她还在，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他最讨厌的阴雨天里，突然停雨，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直直地射进了他的窗内。
和德从来没有离开他的地盘，这个认知让他感觉满足，然而在知道她可能离开过这里时，心情就又不一样了。
和德感觉到他整个气息都低落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楚衍没再说什么。
和德觉得需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地方你在哪儿找的？”
楚衍望着电视，电视里的光影变幻着，闪动在他乌黑剔透的眼眸中，显得无比动人，静静地道：“这是我外公家。”
楚衍从小在这里长大，六岁的时候才回到楚家。
那时候楚父被对家针对，楚母肚子里怀着楚衍，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楚父将楚母送到了外公家。
他们在这里待了六年，楚衍从小在这里长大，等到楚父那里安全了之后才被接回去。
接回去之后，楚母并没有享受多久富贵太平的日子。
楚父的对家为了威胁他，将楚母抓走，关了有一段时间，对她欺辱，玷污。
一周之后，将楚母救回来时，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年纪还小的楚衍只敢在背后偷偷看着他的母亲。
那段时间他的母亲不断在接受心理治疗，然而最后，她还是无法过心里那关，自杀死在了一个雷雨夜。
从那之后，楚衍在那样的天气下就格外抵触和恐惧。
那他在这里岂不是特别容易想到他母亲？和德想到这里，转头看着楚衍问道：“要不我娶你吧。”
楚衍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和德理所当然，“你应该也不太想回家，那就回我家吧，结婚之后住我家。”
楚衍确实不太喜欢楚家老宅，他六岁的时候回到那里，没过多久，他的母亲就死在了那里。
那个时候他只跟母亲亲近，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虽然他没有怪过他们，但也确实很难和他们亲近起来。
后来因为血缘，逐渐感情升温，但他心里对那个地方还是有着丝丝缕缕的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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