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沐曦神色寻常，她一边收拾被扔在地上的绷带，一边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要是一个人都没有，吃饭上厕所都成问题。你这伤也是因为我，我要是真的一走了之，良心会过不去的。”
路景扬静静看着她，唇角含笑，很是满足，“不管怎么说，你回来了，真好。”
闻言，沐曦不由抬头扫他一眼，吐槽道：“倒也不必露出这么痴汉的笑容来。”
路景扬被说得脸颊微微发烫，但仍不舍得移开视线，他盯着沐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妈和许菀菀她们……你是怎么说服她们的？”
“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沐曦露出个得意又狡黠的笑，“她们僵持在这儿，非但不能好好照顾你，反而会引来麻烦，你也没办好好好休息。所以，我只能假意答应她们的要求，提前开车出了医院，让她们放下心来之后，再偷偷折返回来。”
也幸亏许菀菀和路母没想那么多，否则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偷偷折返回来，只怕整个医院都会被她们闹得鸡飞狗跳。
说完，她长舒口气，再次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
路景扬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好。”
沐曦撇撇嘴，暗自嘟囔：“说了跟没说一样，算了，我自己看着选吧。”
路景扬伤到了腹部，流了很多血，沐曦靠着自己那点浅薄的医学知识，点了一大堆补气血的饭菜，好给对方补补身子。
“小曦。”
路景扬伸出手，一双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巴巴看着她，沐曦有些心软，略带犹疑地将手伸过去，轻轻握了下对方冰冰凉的手指，“你好好休息，等下饭菜到了我再喊你。”
说完，她不露痕迹地将手抽出来，假意去看手机。
但被那么直白的视线注视着，谁能安下心来玩手机？
“小曦。”路景扬轻轻唤她，“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心里也有你。既然还相爱，复婚——”
沐曦抬手打断，她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道：“路景扬，我们都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你应该知道，即便相爱，也未必能在一起。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该看清现实了。”
路景扬倔强道：“现实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说完，他又伸手试图去够沐曦的，清冷的眉眼难得带了几分哀求，“小曦，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很想你，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离婚，如果我当初……小曦，和好吧，好吗？”
沐曦听完，自嘲地笑了下。
她别过头去，藏在身侧的一只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扣进肉里去，才强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而后，沐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冷静道：“景扬，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离婚，那我现在还在被你妈折磨，会因为没办法生孩子而被你妈戳脊梁骨，会成为你们路家的罪人，根本没办法在你妈面前抬起头来。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离婚，我的事业根本不会发展的这么好。”
“你的身体迟早会调理好。”路景扬坚持道。
闻言，沐曦方才的伤心难过登时烟消云散，冷笑着回过头，“路景扬，所以，你也认为，如果我不能生孩子，就不配做你的妻子，不配做路家的媳妇吗？！”
“小曦，就算我们没有孩子，也会很幸福。”路景扬强撑着坐起来，皱着眉头，略显焦急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不好，我只是想帮你调理好身体，让你健健康康的，至于会不会有孩子，我不在乎。”
他握住沐曦的手，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沐曦垂下眼，不可否认，路景扬说得是对的。
如果他真的在乎这一点，就不会在路母屡次拿这件事责骂沐曦时站出来帮她说话，不会不厌其烦地安慰她、鼓励她。尤其是，在路景扬得知她的病后，他也从没想过抛弃她。
如果不是路母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如果没有许菀菀，也许他们真的还能……
沐曦狠狠掐了下腿根，强逼着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以免再度情绪失控。
过去的已经过去，她要是再揪着过去的阴差阳错不放，只会陷入无尽的后悔当中，没勇气面对未来。
见她一直不说话，路景扬又道：“小曦，你还爱我，对不对？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这段感情，就不会在医生面前自称是我的妻子。”
听他提到这个，沐曦身子一僵，她猛地起身，背过身深吸口气，“外卖应该快到了，我去拿外卖。”
说完，她头也不回，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去。
一路跑到住院部楼下，沐曦才堪堪停下来，扶着门口的柱子喘息不停。她耳畔全都是路景扬的话，一句一句，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逼她不得不承认面对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咬紧下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可声音越来越大，脑海中也开始回放二人尚未离婚时的温馨场景，一幕接着一幕，像是电影一样。
“小姑娘，你没事吧？”有过路的人上前关心，打断沐曦的思绪。
她挤出个非常勉强的笑，对着那头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谢谢关心。”
“没事就好，外头冷，早点回去啊。”
那人说完就走了，门口重归平静。
沐曦深吸口气，硬逼着自己想了些公司的事情，果不其然将路景扬说得话压下去。
“铃铃铃！”
手机响了，却并不是外卖小哥，而是宴遇白。
沐曦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接通电话，佯装轻松，“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真聪明！”宴遇白并未发现她的不适，笑嘻嘻道：“所以，沐总接下来几天忙不忙呀，有安排吗？”
“怎么了？”
“是我妈啦，非要去a市玩几天，你如果有空，就帮我招待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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