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拾香来到暖香阁的时候，白九霄正在用晚膳。
“九姐怎么现在才吃饭？”白拾香走到白九霄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做什么？”白九霄问她。
“没什么，就看看九姐，以前叫你九哥的时候，真的可恨你了，又恨又怕，见到你都吓得要命，如今看看，其实你也跟大家一样嘛，横眼睛、竖鼻子，也没什么好怕的呀，那时怎么每次见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呢？”
白九霄：“......还不是你做了错事心虚，你不犯错，我会无缘无故罚你？”
“好像有点道理。”白拾香点点头。
白九霄夹起一片菜送入口中，瞥了她一眼：“说吧，何事？”
“九姐知道我还有其他事？”白拾香惊讶，“九姐会读心术吗？”
“这还用读心术吗？”白九霄轻嗤，“你进来就让仝泉带人下去了，只留你我，难道就为了跟我说刚刚的那几句话？”
“不愧是九姐！”白拾香朝她抱拳。
末了，回头望了望门口，确定没人，才倾身朝白九霄凑近几分。
压低声音道：“九姐有那种让人变丑，以后想恢复原貌又能恢复的药吗？或者让人脸上生疮，但不痛不痒，生疮的人不会痛苦的药？”
白九霄一怔：“你要这种药做什么？”
“有用。”白拾香回道。
“你用？”
“九姐就说有没有吧，九姐是思涯的弟子，我觉得应该有这种药吧？”白拾香满目殷切。
白九霄放下碗筷。
“有肯定是有，但你必须告诉我，谁用，做什么用，为何用？”
白拾香面色一颓，叹出一口气。
“皇上说，要将我嫁于青篱国太子。”
白九霄惊讶：“为何？”
如今的大赵已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通过和亲嫁公主这种方式来稳江山社稷。
就算要嫁娶，也应该是青篱国的公主嫁到大赵才对。
“皇上说，大赵想要他们的玄铁锻造术，然后，对方就提出，想娶大赵的公主为太子妃。”白拾香鼓着嘴道。
白九霄恍悟：“原来是为了玄铁术。”
确实，目前只有青篱国会玄铁锻造术，而此术也被各国觊觎。
用玄铁打造出来的兵器不易变形，有磁力，锋利无比，能削铁如泥，是其他任何材料打制出来的兵器所不能比的。
不仅兵器，用来打造农用工具，也是极好的，比如镰刀、锄头、斧头等等，能让农活事半功倍。
若是能得到此术，确实对大赵来说，是一次无论对军，还是对农，都是极大的飞跃。
所以昨日她皇帝弟弟说，要去红秀宫找白拾香有事，就是这事？
她瞬间理解了她皇帝弟弟的良苦用心，甚至也很赞同。
只是......
“其实嫁到青篱也不用担心，你此嫁与和亲之嫁完全不同，青篱国绝对不敢怠慢于你。”
青篱也是接壤大赵的边国之一，虽有玄铁锻造之术，但国太小、人太少，其他产业也不繁荣，所以，依旧不甚富裕，跟大赵完全没法比。
这可能也是对方提出想娶大赵公主的原因，能因此攀附上大赵，得一些庇护。
“我不是担心被欺负。”白拾香皱眉道。
她当然知道以现在大赵的国力，青篱这种小国，断然不敢欺负她。
“那你是为何不愿？我虽没见过青篱太子真人，但也对其有所耳闻，对方一表人才，文韬武略，还不错的一人。”
“不是。”白拾香咬唇。
白九霄凝着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嗯。”白拾香点点头，抠着自己手指上的蔻丹。
原来如此。
白九霄身子往后面椅背上微微一靠。
“但你这样也逃不掉被嫁啊，最多只能守身一时半刻，难道你还指着对方见你貌丑休了你，或者将你归还大赵不成？涉及两国邦交，他们不可能这样做。”
听她这样说，白拾香眼圈都红了，低头垂眸：“守一时是一时吧。”
白九霄抿唇未语，就看着她。
姐妹二人一时都不说话，屋里很静。
好一会儿，白九霄打破了沉默：“能告诉我对方是谁吗？”
“什么？”白拾香抬眸。
“你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能收这个丫头的心，也是不容易的。
她想看看是谁，值不值得这丫头为其守身受苦。
白拾香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是九姐的朋友。”
“我朋友？”白九霄讶然。
她白九霄没什么朋友呀。
脑中快速搜索，也没搜出一人。
可悲，她真没有朋友。
“顾隐。”事到如今，白拾香也不打算隐瞒。
白九霄甚是意外。
他？
“我还以为大赵的，就想，我大赵没有朋友啊，冤家倒是一堆。”白九霄笑道。
原来是桑临的朋友。
“你这喜欢的也够远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何尝不是，遂闭了嘴。
“这种还分距离远近吗？”白拾香红着脸道。
白九霄问她：“顾隐知道吗？”
“不知。”白拾香摇摇头。
白九霄瞬时无语：“不知你还这样为他牺牲？为何不告诉他？喜欢就告诉他呀！”
“可他是敌国暗卫首领，告诉他也没用，我跟他是没有结果的。”
白九霄眼波微敛。
是吗？
“可现在桑临易主了，只要他们本分，就不算是敌国。”
“但我要嫁青篱了不是？皇上说，这是我身为公主的责任。”白拾香一脸惨淡。
白九霄没做声。
的确，身在皇家，自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带着责任的。
既然享受了衣食无忧、尊贵无比的那份荣耀，就得承担起身为皇室的那份责任。
“我知道了，药，我会尽快帮你配出来。”白九霄跟白拾香道。
白拾香欣喜：“真的能配吗？千万不能让我疼，也不能恢复不了哈。”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思涯？”白九霄问。
白拾香笑笑，哑口。
“你回去吧，我得盥洗了。”白九霄示意她。
“嗯，谢谢九姐。”
白拾香离开后，白九霄并未起身，一人在那枯坐了很久。
仝泉送热水进来，她才回过神。
起身，扯了椅子上的披风甩开披在身上。
仝泉见状，连忙问：“公主要出门？”
“嗯，去龙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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