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禾的微信界面上有一条乔温发来的消息。
“我现在要去趟你奶奶那儿,她好像住院了。”
来自半个小时以前,那时候她手机因为没电骤然关机。
她和乔温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也挺直。
她们俩经常这样互相汇报每天的行程,以便通气不露馅。
“不行!”李凝禾马上就回了过去,“你不能去,你应付不了这家人,而且他们看到你过来,会更加肆无忌惮开始闹了。”
乔温没回,李凝禾等了一分钟就觉得心急如焚。
刚想回个电话过去,操场上吹起了集合的哨声,体育老师一直看着她这里。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乔温坐在副驾驶座无言看着窗外。
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李佳,对方看起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盯着前方的红绿灯,目光中透露着烦躁。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乔温和李佳从成衣店出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难得没有针尖对麦芒。
乔温站在橱窗内的时候,早早就观察过,指着走廊尽头的港式茶餐厅问李佳:“那个,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没等李佳说话,她又伸出手轻轻勾了勾手指:“我请你?”
“你哪儿来的钱?”李佳的语气依然跟平时一样的强硬,“我付钱吧。”
乔温又笑着跟在身后。
“我发现你妈妈有时候还挺嘴硬心软。”乔温发给李凝禾。
对方没有回,她也没在意,脚步轻快跟在李佳身后。
两个人走到茶餐厅坐下,服务员刚递过来一份菜单,李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乔温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手机扫码扫了半天没有出来,心神不安得看向菜单。
李佳看到来电倒没什么反应。
“谁啊?”乔温小心试探。
“你舅舅。”李佳说。
因为信号不好,李佳拿着手机走出去。
乔温把菜单放在一旁,用抱歉的语气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一会儿点单了再叫你。”
她有些局促,这算是母女俩象征和好局面的第一顿饭。
乔温正在致力于促进李家这对母女关系贴近。
毕竟她发现李佳并不是那么不可救药,可能需要一个沟通的机会。
站在店外,乔温听不到电话内容。
只看到李佳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紧皱说了几句话后,向来喜形不于色的李佳脸上竟然摆满厌恶之情。
乔温盯着出来外面,只看懂最后一句唇语:“我现在过来。”
李佳说完挂了电话,往里拿了外套就要走。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处理一点事。”李佳留下这句话。
乔温坐如针灸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对她尴尬笑笑,就追了出来。
“去哪儿啊?”
她快步跟在李佳身后,心里憋着一股气。
“最讨厌这种家长出尔反尔的行为。”她越想越气,想要和李佳说出这种想法。
距离凑得近了,就听到李佳在打第二通电话。
“……对不起王总,我没想到她会来公司里闹,之前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况且我现在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乔温一怔,放缓了脚步。
眼睛往前一晃,抓住李佳拿手机的胳膊往后拽。
李佳正集中于打电话,没有注意到她都走到了自动扶梯,并在急急往前冲。
被拉得整个人都往后仰,手上一松,手机沿着玻璃从四楼掉了下去。
李佳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乔温猜测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人,一定是个很棘手的人。
“前面扶梯,我看你刚刚要摔下去了。”乔温低着头,语气有点心虚,看了眼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机。
李佳耳旁话筒聒噪的声音消失了,她全身像是被定住,大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跟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
仅仅一秒,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走神了。”李佳揉住自己的太阳穴。
沉吟两秒,看向乔温用平时严肃的表情说:“不过你做事太毛毛躁躁了,这样不好。”
“我知道了。”乔温这次脾气不犟了,态度很好从自动扶梯到一楼去。
好在手机摔下来的时候,被一楼大厅正中间的装饰树挡了一下,落在装饰树旁边的地毯上。
只是屏幕中间碎了两道痕迹,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李佳赶过来,没顾得其他又重新播出去电话,和公司里的人确认事宜。
直到走到停车场准备驱车离开,一转头才发现乔温还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
“差点把你忘了,”李佳扶住额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乔温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坐上去,“我也一起去。”
李佳撑着驾驶座的门,维持着车门大开的状态。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那情况你应付不来。”李佳说。
“我要去,”乔温看出了她的犹豫,“我知道你去见康华芳,之前不是还说要让我多磨炼一下吗?”
拉上保险带,乔温靠在副驾驶座一副赖在这里的样子。
李佳叹了一声,还是上车打开了车辆发动机。
排队缓缓出停车场,李佳目光直视前方,对乔温说:“我不想让你去,是因为对外是别人无所谓的,但是那是你的奶奶,毕竟隔着一层血缘关系。”
前方出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堵着不动。
乔温靠在副驾驶看窗外,手指不停点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
“我都改姓了,你也跟穆伟明没关系了,所以她对我而言,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李佳偏头看向乔温,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女儿突然变得坚韧不少。
后排车辆响起喇叭声,李佳转回头,看到前排一直堵着的车队已经通了。
脚踩在油门上,对乔温说:“坐稳了,要加速了。”
一路开到了李远在的中医院,老远就在门口听到争吵声。
康华芳中气十足站在大厅,揪着一个人的领子。
看到李佳走近,李远忙把自己的领子揪回来,抽身喊道:“姐!姐!”
目光从李佳移到了身后的乔温,康华芳突然怒呵一声:“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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