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梁彦撒谎得面不改色。
“不过你怎么想到大晚上来这里？”他看向李凝禾问道。
“不是想大晚上来，”李凝禾整理好衣服，慢悠悠往里走，“而是想来这里的时候，正好是大晚上。”
她站在广场雕塑前，背着手仰头观察。
学校在他们毕业那年施工维修实验楼，现在已经几乎快要竣工，从外表能看出整栋楼都变得翻天覆地，记忆正在时间中被更改。
“我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学校。”李凝禾视线环绕一圈后往里走，“包括毕业的那场同学会也是等他们开完了发朋友圈，我才知道自己没通知。”
“我妈那时候逼得紧，她口中所有无谓的社交全都要求我拒绝。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被人邀请。所以我对着高中没什么想要特别留念的点。直到你跟我说起高中的事，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要回来看看。”
校园大道旁的路灯把影子拉着身长，梁彦跟着李凝禾的影子在后面走。
“李凝禾，我高中的时候勇敢一点朝你靠近就好了。”梁彦突然说了这句话。
李凝禾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转过头，走过来拉他的手。
“现在也很好。”她说，“我们两个现在都挺好的。”
“走。”梁彦拉着李凝禾往前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李凝禾今天才发现没人的时候，他们高中的占地面积还挺大。
一直绕过操场才停下来，李凝禾看到操场旁摆着一颗偌大的圣诞树，上面还挂着没熄灭的彩灯和各式各样的心愿单。
经过一晚上电池就会消耗殆尽，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他们以前的高中以各类活动丰富而出名，圣诞夜这天可能白天刚举行完活动，草坪上还是留有各式彩带。
“我们学校以前会在圣诞夜组织高考动员晚会。”梁彦到草坪上坐下，也拽着李凝禾的手腕让她一起躺，“不过没人把这当成动员会，全都在写完高考志愿后，阳奉阴违开始偷摸塞表白小纸条，胆子大的直接跑过半个操场去要微信。”
李凝禾记得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只是自己那时候兴致不高，躲在了图书馆独享清净。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你也被人要微信了？”李凝禾故意逗他。
“没待多久。”梁彦用平静的语气叙述道，“后来在操场上没找到你，就来到图书馆。你在一楼东侧角落，那里空调不足，我让值班老师给你递了一条毯子。”
李凝禾这才想起来一年前那条突然出现的毛毯，红绿配色，很符合圣诞节的氛围，她还以为学校图书馆的过节福利。
她坐在草坪上，手指尖摸到了一个纸条，看起来是从心愿树上被风吹下来。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临时找了个笔写上去。
连落款都都不敢有，只写了一句“我喜欢你”。
“谁喜欢谁？”梁彦凑过来看。
“不知道。”李凝禾把纸张摊开给他看。
“字太丑了，“梁彦拿过来说，“不然还能用他的纸条借花献佛给你。”
李凝禾瞪了他一眼。
幽幽飘过的小雪早就停了，下雪天的月色漆黑一片，视觉范围的黑暗显得夜晚都特别安静。
李凝禾有些困了，又暂时不想动，靠在梁彦肩膀上打盹。
原本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再一睁眼却发现天际已经有隐隐霞光升起。
“你醒得正好。”梁彦挺直了背，为了让李凝禾靠起来更舒服一点，“天快亮了，想不到学校操场看日出的视野还挺不错。”
李凝禾看起来懵懵的，对于一睁眼就到凌晨这件事很茫然。
“我在这操场上睡了一晚？”她揉了揉脸轻声问道，终于起身站起来。
梁彦也跟着站起，到李凝禾眼前转动一下胳膊，点头说道：“看你睡得熟没忍心打扰你，你不用担心我的胳膊，只是稍微有点酸痛，并不是很严重。”
李凝禾没看他，揉眼往周围看过去。
喃喃说道：“竟然待了一晚上都没被保安发现，他们昨晚是不是偷懒。”
“......”
梁彦张口结舌，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天空中有大片的云彩慢慢悠悠晃过去，朝霞从天际泛上来，朝阳的光柱将他们笼罩其中。
阴差阳错间，他和李凝禾又看了一次日出。
这次是在一起看的。
昨晚那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烟消云散，梁彦呼吸着晨间空气，有种浊气散去的清澈感受。
那个桥梁上的老爷爷说得没错，只要第二天看到日出升起，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梁彦盯着李凝禾看了一会儿，刚打算开口，忽然操场旁传来一阵怒吼声。
“这里怎么有人！那么两个是怎么进来的，穿成这样，是我们学校学生吗？”
.......说曹操曹操到，李凝禾刚说完门卫是不是偷懒，这门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跑过来。
梁彦以最快的速度拉过李凝禾，一路往校门口的方向跑。
“根据我的了解，这门卫大叔看门的时候，往往会在早上给学校大门开一条缝。”梁彦回头看。
果然到了大门的方向，看到推拉式的学校大门留了一道两个人身位的距离，看起来是上早班的门卫进来后往里锁门。
“别跑！”
这门卫大叔看着矮小，脚程倒是飞快，跟在后面不依不饶。
学校大门留出的距离不大，梁彦经过时身上那件宽大的红色披风被挂到，反运动力把他拉了回来。
披风的线被凸出的钉子勾住，眼看着身后追的门卫大叔快要赶到，李凝禾干脆让梁彦把披风脱下，往后一扬。
红色的披风在彻底升起的阳光中随风飘扬，落在追过来的门卫大叔身上。
“哎呦！”门卫正好被敞开的披风扑了一脸，“这啥呀？圣诞老人？”
被披风挡了道，满眼莫名其妙看过去，那两个突然闯进学校的学生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好在殷巷红还在医院陪床，乔家没人追问她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李凝禾蹑手蹑脚回去后，洗漱完又重新来到学校里。
一进教室，宋楚涵就朝她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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