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在冷笑着看着律香川袖子骤然一紧，他扣住十几枚七星针的手心好像已经沁出了汗。
律香川肯定已经懂了苏留在说什么。
但是他终于还是镇定了下来，虽然笑的勉强，他还是笑了：“对，一定要像蝴蝶这样的美的女人才行，这样的女人简直就像是初恋的味道。”
他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这笑声只要是男人一定都不会陌生。
律香川就是一个很能看懂人心的温柔的疯子，同时也是一只极其危险的野兽。
原书里他深爱着小蝶，却始终自卑，不但阴谋陷害养大他的养父，还强暴和虐待自己爱的人。
深度自卑和高度自尊的冲击下，律香川残忍霸道得近乎畸形。
小蝶那样的女人，确实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她那样的纯洁无暇的女孩，很容易就触动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叫人想起初恋。
苏留真的想起了初恋的笑容。
那女人甚至没有他后来阿珂、双儿、苏荃等任何一个女人来的美，但是当时的那一种感觉在某一个瞬间却是很真切的，就是在见到小蝶后的那一个瞬间。
“轻松点。”
苏留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律总管的蛋炒饭真的好吃。”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怪笑,
“我好像听见大侄子要去找女人？”
易潜龙胖大的身躯好像是一只球，他嘿嘿的笑着对苏留道：“走吧，要女人很简单，现在老伯在花园等你。”
...
花园。
花园的夜。
原来夜晚也可以亮如白昼。
此时老伯花园里，几乎每三步就点着一盏明灯，灯光是一种柔和的亮。
孙府是江南第一府，老伯的花园当然很大，但是此时人却比灯还多。
青龙会跟孙府的人，穿着不同的制服，分立两边。
老伯稳稳的坐在两帮人中间的一张金丝楠木方桌子前，易潜龙跟律香川就垂手站在他背后。
苏留坐在他对面，周大胡子一样稳稳的站在苏留背后。
桌子上有一盘棋，两个杯子。
老伯面前倒着一杯茶，苏留面前倒着一杯酒。
茶很热，蒸腾浮现着清热香气；酒却泛冷，醇香亦动人。
大阵仗。
这个江湖里从来人有这样的号召力能摆出这样大的阵仗。
这个秋凉的夜晚，这样子的两帮人，岂不是江湖里最强大的两股势力?
当然不是两股势力的全部力量，青龙会在七个首要城市的分堂不能一齐带来，孙府分布在江南的几千兄弟跟长江水道一十三寨的绿林也同样的不能带来。
但是在场的几乎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绝对能起到绝对性的作用。
两边的属下突然都很想流泪，他们很感谢自己的主子看得起自己，也随意准备拔出手里刀刺入敌人的胸膛。
还没有人下令，就已经杀气冲天。
老伯在看着杯中的茶，茶是虎跑龙井茶，茶叶有的沉淀了下去，有的却不甘的漂浮起来。
苏留却没有看酒，他在看人，看老伯。
孙玉伯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穿着朴素，身材也不高，至少不如万鹏王来的高大，万鹏王坐在那里，就跟一个寻常大汉站着差不多。
但是苏留看到他，却还是认为他是自己所见到的最高大的人。
这种高大不只是形体上的高大。
孙玉伯肯定比万鹏王能忍，也绝对没有万鹏王的暴虐跟傲气。
万鹏王已经死了，但老伯还活着。
他是很多人的老伯，他不能死。
“你身上有杀气。”
老伯看着茶杯上的热气，却对苏留说话。
苏留道：“老伯的直觉很对，看来韩棠的武功都是你教的？”
老伯叹道：“我只教了他一段时间的武功，他学的很快。”
苏留道：“韩棠天生是一个杀手的料，现在已经是杀手中的王者。”
老伯道：“可惜杀手之王也奈何不得你，潜龙说你真的杀了万鹏王？”
“你信不信？”
苏留微笑着，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弹动。
“万鹏王一直以为他跟我在对弈江湖，相搏天下，没想到最后死在你的手里。”
老伯好像有些寒意，他搓了搓手，继续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比万鹏王还要可怕，青龙会在你的手里，大势已经养成，接下来就是横扫江湖了。”
苏留道：“万鹏王以为他在下棋，其实他只能算半个棋手。”
“哦？”
老伯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天下本来有三个半下棋的人，你算一个，万鹏王算半个。”
苏留也拿起酒杯，浅浅的饮了口酒后才道。
老伯奇道：“剩下的一个半呢？”
“有半个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一半跟一半下的是一手暗棋。”
苏留说完这句话，敏锐的发现律香川的呼吸好像急促了几分。
易潜龙却出声问道：“那你呢，周大胡子呢？到底是谁在下棋？”
他跟老伯的关系亲近到了一种程度，因为这个时候连律香川都没有说话。
苏留直视老伯道：“我不是棋手，我也没有兴趣做棋手，我只是来打破格局的。”
他随意的从棋盘里拿起了一枚黑色的棋子，在手里穿花般绕着。
“要打破原有的格局，制定新的规则，我也很想做，但是我办不到，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做到？”
老伯拿着一枚白子，手很稳，一动却动作极快，这一枚棋子在他指间流转若穿梭的游鱼。
苏留目光一凝，老伯这只灵活的手如果用来使剑，什么样变幻无方的剑招他一定都能使得极完美，绝对是一个最可怕的剑客。
相比起来黄山三友的剑法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苏留突然恍然道：“原来韩棠的那一下没有使出的必杀秘手是剑招。”
老伯微微一笑道：“我不用剑已经三十多年，早已经忘记了如何用剑。”
苏留诚恳道：“你问我怎么有资格来制定规则，我今晚就想试试看。”
苏留这句话说的很诚恳，但是孙府的鹰组、虎组、犬组、鸽组的人齐齐往前踏出了一步，所有孙府的人都杀机毕露的看着苏留。青龙会的人一一齐往前进了一步。
“一定要动手？”
老伯好像也很动容，他伸出一只手，所有人静了下来，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缓了。
他看到苏留坚决的眼神，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站了起来，示意孙府的众人退开。
苏留却对着易潜龙眨眨眼道：“你很想见识我的武功，索性也一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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