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乔离开内阁后，王明阳以及其他几位大学士，也都相继离开。
弘文天子唯独留下了锦衣卫指挥使吴亚斌。
内阁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吴亚斌一句话都没说。
“查出来了吗？何人与敌寇勾结，泄露大夏龙脉机密？”弘文天子看向吴亚斌道。
“京师中有位大臣，最近闲来无事，喜欢上了逗鸟……”吴亚斌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弘文天子。
“这些鸟都是信鸽？经过专门训练的，能吸收主人才气，可日飞数千余里？”
弘文天子冷不丁地说道。
“陛下知道了？”吴亚斌身形微微一震。
这种事情陛下都能知道？
那还要锦衣卫充当耳目干什么？
钦天殿的玄镜，就有那么了得？
吴亚斌被弘文天子彻底打败了……他真的很无奈，费尽千辛万苦，人力物力财力砸下去，才调查到的一缕蛛丝马迹，陛下似乎早就知道了。
然而，让吴亚斌松了口气的是，弘文天子却是摇了摇，说道：“朕不知道，只是你说有大臣最近闲来无事逗鸟，大概……这次龙脉泄密的事情，跟这位朝臣有关了，而且是用最简单，但却行之有效的信鸽……”
“陛下对臣，真的是太了解了！”
吴亚斌松了口气，原来陛下是从他的话语中猜出来的。
想想也是。
他跟陛下都是出生入死的过的，彼此性格都很了解，自己的性格被陛下琢磨透，也在情理之中嘛。
但……
吴亚斌再一次懵逼的是，弘文天子却是接着说道：“那位大臣，是朕身边的近臣，潜伏了数十年，也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对吧！”
“陛下……”
吴亚斌对弘文天子彻底无语了。
什么都被你说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要不你来当锦衣卫指挥使？
“你说说，他是谁？”
弘文天子看向吴亚斌，神色中已经有了一丝深深的疲倦。他多么希望，背叛他的不是近臣。
宁愿是李党部众，这样的话，他就能够将彻底将李党在朝堂中，连根拔起。
“梁大人……伯爵府梁仁。”
吴亚斌轻声道：“锦衣卫查实，梁大人退出内阁后，京师中出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飞禽贩子，梁大人先后购进了几十只，放飞之后，如今仅有几只了。”
“根据城中的锦衣卫探查，走访……甚至走出京师东城门外，信鸽都是朝津天行省的方向飞去……”
吴亚斌将调查出来的可疑之处，全部告诉了弘文天子，同时目光看向弘文天子。
他的心也是非常矛盾。
梁仁，这是两朝元老级别的大臣，先皇在世时就已经位极人臣。
这位老大人曾经是太子太保，也就是如今弘文天子的老师。
弘文天子是个念旧的人，登基后，便任命太子太保梁仁，为内阁大学士，辅政！
可如今，梁仁的嫌疑太大了，大到他很难为此辩解。
为什么近段时间购买大量信鸽，为何频繁放飞，为何方向都是……津天行省方向。
那里就是个深水泥潭，谁沾上了，谁就得溅一身泥。
偏偏这位陛下的老师，却要做出这样的事。
弘文天子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颤，随后眼神却是略微茫然了起来……
虽然他修炼的是林家的大道盘龙决心法，但孔孟之道，治理朝政与江山的学识，却是梁仁所教。
难道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老师串通敌寇？天下人如何看？
弘文天子似乎累了，但他仍然站起身来，轻声道：“陪朕出宫，去看看朕的……先生！”
“陛下……”
吴亚斌心生不忍，他本不愿意说的。
可似乎陛下心里有数。
他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知道的，但想必……陛下有他的渠道。
吴亚斌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看透这个出生入死过的大夏天子。
……
弘文天子与吴亚斌两个人秘密离宫，打扮成普通的儒生，乘坐普通的马车，前往东城中的某处宅院……
“小鸽鸽啊，要多多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嘘嘘！”
东城梁府，作为前朝太保，如今才退出内阁的大学士梁仁来说。
半只脚踏入棺材中，又无子嗣，养几只飞禽，也算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养大一只，灌输点才华，送人或者放飞，都没问题。
就当是生了个儿子，给他醒醐灌顶，然后让他翅膀硬了，自己闯荡，或者送到老友门下……
你看看，这就跟养儿子一样，多好。
“老爷，府外有两位爷登门，说是姓吴的，另外一个姓林……”
府中门房走过来汇报。
很奇怪，这都大晚上了，居然还有人登门拜访的，还不肯自报家门。
然而，梁仁听到门房的话后，却是浑身猛地一颤，连忙命人将鸟笼收起来。
“快收起来，你这小子，太不灵醒了，回头好好的治治你……”
梁仁脸色煞白，然后忐忑的离开花园，火速前往府中宴客厅。
远远地就看到了宴客厅中的两道身影。
一个负手背对着他，正在看宴客厅墙上挂着的山河图，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
“老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仁一踏进宴客厅，顿时就躬身揖礼了起来。
而他身后的门房已经准备茶水的下人，更是吓的亡魂皆冒，纷纷跪伏在地，向天子跪安。
“梁先生，朕跟你读书，读了多少年？”
弘文天子转过身，看着躬着身的梁仁，那枯瘦的身形，满是皱褶的老脸上……
很多时候，弘文天子都觉得心疼，婉如刀割。
这是他的老师……教育他如何做一个圣君，明君，爱民如子的老师。
梁仁连忙回道：“回陛下，十六年……”
“在内阁呆了多久？”
“回陛下，十八年……”
“是啊，算起来你陪在朕的身边有三十四年，朕才四十一岁……”
弘文天子的眼眶微微泛红，坐在宴客厅的主位上，正视梁仁道：“你是朕除了父皇以外，是朕最亲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朕？”
噗通！
梁仁当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伏在地，微微抬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弘文天子。
PS：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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