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给裴妆诊过脉后张朝宗小声嘀咕：“难不成娘娘不仅血液有解毒的功效，自身还有自己痊愈的本领，这简直就是仙草转世，您该不会真的是草药精吧？”
裴妆一个锤头便敲了过去。
“去你三舅奶奶的草药精，我看你是神经，都告诉你少在秋水那里买乱七八糟的志怪话本，身为医学生要做绝对的无神论者懂不懂？”
被打得发懵，张朝宗揉了揉被打得后脑勺面色迷茫，“那究竟是为何，明明前几日已经诊断出来无药可医的……”
这是造了什么孽，她怎么就收了如此冥顽不灵的傻徒弟。
算了，看在他是自己第一个且是唯一一个徒弟的份上，就帮他排疑解惑了。
“世间草药千万种，不同的草药搭配在一起又会产生不同的功效，纵是你一生尝尽百草也未必会熟知熟用每一种草药，这便是我想要编撰药典的初衷，希望天下医者能有典可循，治好更多病症。”
一席话说的裴妆自己都泫然欲泣，她才不会承认其实初衷是为了能私下里倒卖赚点外快。
不过她今日的样子再一次刷新了张朝宗对裴妆以往的看法，越发的觉得他拜师拜得不亏，别看裴妆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心中有大义，是个胸怀苍生的医者。
“徒弟明白，日后一定谨遵师父教诲，帮师父早日完成药典编撰。”张朝宗很是诚恳地对她道，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裴妆随口问道：“既然我身子已然好转，那能不能离开璇玑宫去外面转转，整日里憋在屋里实在是闷得慌。”
“当然……”
“太好了！”
“不行。”
大喘气急死人，裴妆泄了气地趴在桌子上，虽然暗地里她是张朝宗的师父，可明面上没有他点头，谁都不能将她放出璇玑宫。
那件事情必须越快做越好，以免怀王那里有所察觉，以后再想调查就更加艰难。
“我就出去片刻，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你若是不放我出去，这辈子你都别想碰我编撰药典的边边。”裴妆是软磨硬泡各种办法全都用上。
“娘娘还是自己同陛下说吧。”张朝宗这个时候倒是坚守原则，埋头收拾药箱，不搭理裴妆的各种办法，闷声走了出去。
这死徒弟，还是不听话，看来以后她应该要好好调理才行。
不过小小的璇玑宫怎么可能关得住她，她对兰儿招招手，指着衣柜顶上的箱子使了个眼色。
兰儿立刻会意，为难道：“又做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你要是不敢去，我就自己去，别说回头不给你带好东西回来。”裴妆威胁道。
“别，奴婢去还不行吗。”
一炷香功夫后，裴妆和兰儿都换上了小太监的衣裳，之前几次去御膳房偷吃的便是穿的这身衣裳，除此之外她让秦风给她去内务府顺了几个腰牌，能够自由的出入皇宫，不过这张腰牌还是她第一次使用。
既然顾景鸿没有来没收，说明默认了她的做法，裴妆便更加大胆放肆。
走在长长的回廊中，兰儿低着头跟在裴妆身后疾步。
“咱们去御膳房偷什么吃？奴婢想吃给皇后的金翅蹄髈。”
“去太庙。”
兰儿颇为遗憾地砸吧砸吧嘴，她的蹄髈泡汤了，早知道就不出来走这一趟。
拿着腰牌很是顺利地离开了内宫，太庙有单独的入口，之前去观摩法、会的时候裴妆走过一次，还记得路线，只是徒步走过去确实有些疲累。
太庙外面守卫森严，但是里面十分冷清，裴妆借口是皇上身边的内官，有事要找赵姑姑。
侍卫见她的腰牌是内务府高、官所有金腰牌，二话不说便将她放了进去。
“秦风偷得这块腰牌真是好用，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裴妆好奇地掂量着手中的腰牌端详着。
兰儿认得，被骇得轻咳一声：“是总管大人的。”
真不愧是她裴妆的人，要偷就偷最大官的，有出息。
赵秋是先皇身边女官，即便是如今被派来守陵也是这里三品女官，掌管着太庙一应事务，那些犯了事来太庙受罚的小宫女都要在她手下讨生活。
她有单独的院落，宽敞明亮，里面布置得很是雅致，比宫里答应们住的条件还要好上几分。
小人引着他们进了赵秋的院子，半开的房门里传来慵懒的声音：“劳烦两位大人进来说话。”
裴妆不动声色地走进去，顺手将房门掩上，让兰儿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进来打扰他们说话。
软塌上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头上只簪着一朵莲花银钗，是个清丽佳人，有几分姿色，也难怪会被怀王盯上。
“犯了头痛症还请大人莫要见怪，有什么话请直说。”赵秋声音软绵绵的，一听便是气虚。
裴妆心想着自己好歹是打着顾景鸿旗号来的，赵秋竟敢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可见对顾景鸿也没有多尊重。
她直接将自己头顶上的小太监帽摘下，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洒落，垂在两肩之上。
在赵秋震惊的目光中，裴妆在茶几边坐下，抓起一把花生便丢进嘴里，满口留香。又端起桌上刚沏好的人参珍珠末茶喝了一口，里面加了蜂蜜，适合她的口味。
“你这里的吃食倒是不错，本宫很是喜欢，等下走时也给我带上一些。”裴妆笑着说道。
上次顾景鸿来看望赵姑姑时带了裴妆，所以赵秋是认得她的。
“不知娘娘装扮成这副模样来我房中所为何事？”赵秋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认出裴妆敏妃的身份而有一丝敬畏。
“听闻先皇在时最喜欢喝赵姑姑沏的茶，不知道赵姑姑在茶里面都加过什么东西？”
赵秋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沏茶讲究火候，即便茶叶都是最寻常的，但时机掌握的能力不同，泡出来的茶也不同。”
见她倒是真的跟自己一本正经地探讨起茶道来，裴妆打算再提醒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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