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虹余怒未消,抱着头尖叫:“不去,我不去!”
风吹动落花满天飞,后花园的林子幽深静谧。
林娴刚刚放飞一只信鸽,被林珠拽着往青石道上跑:“快走啊小姐,大家都在忙着迎接褒帅凯旋。”又扭头看林娴脸色:“小姐,这等坏消息,你也报得这么及时?”
林娴走的气喘吁吁,擦去鼻尖汗水:“好坏消息都得报!成功没有那么容易!”
“奴婢知道,奴婢佩服小姐这毅力。”
“褒洪道那个冷面人回来了,咱们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林珠答应着是,两个人说着话走得飞快,绕过一道道红墙,穿越一个个花圃,走过月洞门,走过拱桥,一直来到校场,见这里地上铺着红毡,摆放着鲜花盆景,一应物什上都挂满彩带,不放过四周的树木。阳光很有威力,几只鸟在空中飞来飞去。以杨子叶为首,褒府所有人俱在这里翘首张望着,各个晒得汗津津的。
风里花香弥漫,鸟叫清脆高亢。众人等得焦急,忽听凌空传来一声高呼:“褒帅回府!”
褒姒在人群里望去,见褒晌被一群将士簇拥着,迈开虎步走来,眉目间挂满风霜,难掩勃勃英姿,一袭褐色帅袍围拢出雄健气度。他身旁跟着褒洪道,眉目间一丝欲抑还扬的冷厉,高抬的下巴显示出自命不凡。
杨子叶跪在地上,带头高呼:“恭迎老爷凯旋回来!老爷洪福齐天,大周王朝洪福齐天!”
众人随着她跪下,亦齐声高诵。褒晌早已由人看座,高高地坐了,向跪着的杨子叶及众人伸臂,满色一如往昔的刻板,声若洪钟:“夫人请起,大家请起!”
他身后是整齐站立的褒家军,一个个风尘仆仆,虽有风霜之态但精神饱满,长久的征战似乎不着痕迹。
3:
杨子叶抬头望去,见一些士卒陆续抬着一些伤员,摆放在校场边缘,另有一些白布蒙着的尸体,她脸上顿现不安和悲戚。
褒晌随着她目光回头望去,面色一瞬暗沉,长叹一声:“许多牺牲的将士都尸骨难寻了,这是最后一批伤亡的褒家军……”
杨子叶黯然失色地重新朝着那些伤兵、尸体拜下去,众人也都效仿。一时,悲哀的气氛弥漫上空,将阳光的影子冲淡。洪德看着那一具具白布覆盖的尸体,不觉五内生寒。只听褒晌声音沧桑:“江山由白骨砌成,一人成功万木枯,大家节哀顺变吧!”
为迎褒帅回府,紫云堂早已布置一新,檐前挂了一串红灯笼,另有应时花卉盆景沿着廊檐摆满。
褒晌命前呼后拥的众人退去,拉着夫人手入内,由褒宝和另一丫头看座上茶。
褒晌连说口渴,喝了数杯水之后,手从脖子抚到胸口:“这会儿才感觉好受些。”转面夫人:“这次出征淮夷,险些全军覆没。多亏燕侯的长漠十八鹰挽回败绩。那十八鹰真是奇迹,各个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保着我直捣淮夷首府银月城,瓦解了蚩氏家族根深蒂固的部落统治。银月城现由我部镇守,其残余力量逃往岭表(1)一带。”
杨子叶面色瞬间数变,抚着胸口道:“老爷此番出兵,贱妾夙夜忧叹,寝食难安。如今平了淮夷,为大周开拓疆域,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老爷这次立了大功,回朝受封领赏,赢得姬宫涅赏识,谅那奸贼姬淑岱、虢石父都无话可说!以后也就不怕他们施巧计诬蔑陷害了。”
褒晌面色益愈沧桑、凝重:“禽兽之变诈,红口白牙凭空生诽,时时令人无法应变,唉!贼心难测啊!”忽凝起浓眉,问道:“近期府中可安?毓儿近来如何?”
杨子叶只觉胸口憋闷,极力隐忍着,勉强笑道:“还好。”
褒晌探究目光凝着夫人,倏然有了歉疚神色:
“夫人海量。每一想起毓儿自小和她娘在外受的那些苦,我这心里便……”沧桑容色覆着痛楚和深深的不安、内疚:“我褒晌一生光明磊落,唯欠毓儿母女太多。”低头蹙眉,在往事里苦思良久,抬头道:“德儿是否勤勉、听话?”
“正要告禀老爷,德儿大婚了。”接着,她将为赢燕侯发兵而促成儿子婚姻,及婚前诸事一一叙述,触及痛处,不由抹泪:“虽说德儿和燕虹大婚了,可燕虹在洞房花烛夜险些被杀受了刺激,又因德儿当夜醉酒去找褒姒之事被下人搬弄给燕虹。燕虹一直不能释怀,德儿他们一直都没圆房。这几日德儿又嚷着要娶褒姒做妾,可把我给难坏了!常林为查刺客忙乎了一阵子,毫无线索。从当时情形来看,刺客应是藏在府里的内鬼。”
“朝廷大员之间相互倾轧,内鬼不足为怪。咱们也往别处派过线人。夫人,盘查内鬼乃是当务之急,要悄悄进行。”褒晌殷殷叮嘱。他一贯比较喜欢洪德,又道:“看来德儿一直不喜欢燕虹,咱却为救兵强令他完婚,也算委屈他了。”
杨子叶挑起眉毛看褒晌:“那又如何?总不能由着他娶了那个出身下贱的褒姒。”
褒晌捋须,目光幽远:“褒姒那丫头除了出身低些,别的倒也没什么。”
杨子叶满目俨然,厉声反驳:“没什么?刚才我给你说的那些,你都当了耳旁风?近来府里发生那么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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