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余，疑窦顿生。刘弈自信看人的眼光还行，这位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给人印象是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颜值相当不错（虽说这不是重点），略带忧郁的眼神是经历过战斗、见识过生死的老战士特有的。就算技能没什么突出之处，少校为何会特意注明极不推荐？
“我听说，”在他疑惑时，安东尼奥开口了，“您在挑选队员，去完成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确实如此。”
“请您一定要带上我。”
“这……为何？”
“啊，不瞒您说，我手头拮据。准确地说，已经有一个月以上没有喝过酒，快要忘记酒是什么味道了。任务很危险，我知道的，但是按照加入黎明时所签的协议，根据预估生还率指标，任务的报酬划分为多种级别。这次任务的奖金，再加各种补贴，应该可以达到三万美金或者更多吧。”
黎明队员的薪水以任何标准来看都不能算低，此人居然弄得没钱喝酒，刘弈愈加好奇：“那是够惨的。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带上你。你……”
“啊，”安东尼奥双手抱头，很诚恳，同时又有些急切，“您会发现，带上我是您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嗯，您知道尤金·西蒙吗？他是个优秀的侦察好手，各种地形，沙漠，热带雨林，沼泽地，雪山，戈壁，对他来说都和自家的后花园一样。他尤其擅长隐蔽行动，各种雷达，传感器，热成像装置，在他面前就好像失效了一样。当然，并不是真的那些富有科技含量的设备失去作用，而是他懂得如何利用这些设备的弱点，知道如何在这些机器面前把自己和伟大的自然融为一体。真正的伪装不是让人看不到自己，而是让人忽略自己。啊这个道理，您身为狙击手一定早就滚瓜烂熟……”
“停，”头昏脑涨的刘弈急忙制止了他，“这位侦察方面的好手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呃，您听我说，我和他一起共事过数年之久，学习过他的技巧。学习是每个人一辈子都需要关心的事业，对吗？除非是刻在基因中的、天生就懂得的技能，比方说，寻找母亲的母乳来源，其他的技能，从识字到天文，从射击到绘画，从网球到玩电子游戏，每一样都需要学习。”
“呃……是的。”刘弈想了又想，勉勉强强地答道。他开始有一点理解为什么此人的备注是“极不推荐”了。
“很高兴您认同我的观点。还有，您听说过马克·阿迪吗？和尤金·西蒙不一样，他不会悄无声息地隐蔽行动，他是个重火力专家。加特林和大口径的机关炮，对动力甲导弹，动力甲用火箭筒，榴弹发射，一句话，所有把人在轰隆声中送上天同时制造出好莱坞也望尘莫及的声光效果就是他的专长。这样说您可能难以理解，他最著名的战绩是在伊拉克，阻止一群跟恐怖分子勾结的政府军，一场战斗下来单独干掉了对方十四辆坦克。您大概要说，那时的伊拉克至多只有些猴版的T-72，搞不好还有T-54哪！没错，让您说着了，都是些过时的坦克，不过您也该考虑到他没有任何支援，几乎是单枪匹马哩……”
“等等，请等一下，”刘弈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他想着摆脱的法子，“我没有怀疑他的战绩。不过我的时间紧迫，需要尽快挑选出合适的人来。所以……”
他抬脚迈步，安东尼奥急急忙忙跟上：“您没怀疑他的战绩，证明您相信我的言辞，这令我很荣幸，刘弈队长。您大概也就猜到了，我也跟这位马克·阿迪学习过重武器的使用，并且卓有成效，这得益于我对学习的态度。现在我的火炮操控或者火力压制水平应该已经超过了马克·阿迪中尉当时的水平——忘了对您说，他是位中尉哩。”
“知道了知道了，”刘弈加快脚步，“那个，是不是可以请你……”
到训练场上去证明下自己？这半句话没来得及出口，安东尼奥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他跟前，额上沁出了汗珠，看得出来相当着急。“不只是马克·阿迪和尤金·西蒙，还有佩德罗·帕斯卡，”令人脑袋发懵的喋喋不休在继续，“我们拿中世纪的战争来类比，假如说马克·阿迪是个坚不可摧的重甲战士，那么佩德罗·帕斯卡就是个敏捷犀利的游侠，像是蛇一样在战场游走，捕捉着对手每一处最细微的破绽，然后给出见血封喉的致命一击，这就是他的战斗方式。和您的狙击有些相像，但不完全一样，他没有狙击手那么远的攻击距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与生俱来的敏锐和战场嗅觉。凭借这样了不起的天赋……”
刘弈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礼貌与否也顾不上，直接打断了对方：“够了，够了！要是我没猜错，你也从这位佩德罗·帕斯卡身上学习到了些了不起的技能。”
“正是如此，”安东尼奥舔舔嘴唇，黝黑的脸上肌肉不住牵动，“此外还有保罗·凯耶，鼓动士气的专家，睿智的参谋，眼光准，而且看得远，总是能引导队伍在无数可能性中选择通往胜利的唯一那条崎岖小道。哈里·劳埃德，祖先是英格兰的贵族世家，至今还保留着领地和爵位；杰米·西弗斯，最大的特点是认真与专注，任劳任怨，所有人都信任的老兵；罗伯特·皮尤，虽然是个凶恶的家伙，可你若是和他成为朋友，会发现他待人很诚恳……”
饶了我吧，刘弈只想大叫。“极不推荐”，这个评语绝对没有用错。“我明白了，”他强压住不耐烦，“不管你还想说什么，现在都闭嘴。这次任务不是靠嘴就能完成的，如果你还希望参加的话，那就请你在赛场上证明自己，而不是在这里告诉我你有多么了不起的同伴。更何况，”顿了顿，刘弈深吸一口气，“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根本记不住他们。”
语毕，他大步走向场地另外一边，那儿还有更多人在等待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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