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一怔，不由地朝左挪了两步，他的兄弟附在他耳边轻言：“他是江理工的顾野。”
顾野？他就是顾野。黄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顾野的后背，他什么时候有老婆孩子了？
虽然酒喝多了，但黄毛也算清醒，知道在江里大学城，这姓顾的家伙惹不起。他心里打着颤，完了，梁子已经算是结下了，这该怎么办。兄弟给黄毛出主意：“要不什么时候，你去给野哥赔个罪。”
黄毛拍了一下兄弟的后脑勺，咬着牙骂：“擦，那你刚刚不说。”
对面顾野那桌，舍友们已经敲着筷子嚷嚷着喝酒，倒酒撞杯的声音在吊着小太阳的大棚里荡着。
顾野放下大宝，拆开一次性筷子，在桌上敲了敲，对面一个高壮的舍友立马递了一壶水，替顾野冲了冲碗碟。
“江老师。”顾野挪了个位，“坐。”
江寒立在桌边：“不用。”她干脆地回他。
顾野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连带着整张桌子的人，都停了动作。四周的空气霎时凝滞。
顾野垂头嗤笑一声，那双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江老师，刚才野哥可是为你和你儿子打抱不平，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胖子说的阴阳怪气。
“他不是我儿子。”江寒回。胖子下半句生生的又咽了回去，看着顾野，比了个干嘛的唇语。
大宝还傻坐在顾野的身边，揪着他的红领巾，憋着哭。桌上围成一圈的舍友神情都有些奇怪，看看大宝又看看江寒。
江寒半弯下腰，手越过顾野，拽住大宝的肉爪。正是夏日，江寒穿的清凉，热裤下的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全然现在了顾野的眼前。
顾野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江寒那张清秀的脸上。
大宝将肉手塞进江寒的手里，江寒猛地一提，将这小胖子给抱了起来。
“谢谢。”她淡淡地开口。
妈的。
顾野心里突然飚出这两个字。
“和哥哥说再见。”起身，顾野邪邪地对着大宝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他的脑门中央。
大宝双唇抖了抖，半响才冒声：“爸……哥哥再见。”说完就将头埋在江寒的肩上。
“江老师，那么你也走好。”顾野手插在口袋。
江寒点点头，抱着小胖子离开。
“野哥，你什么情况。”几个舍友凑近，八卦地问，“什么时候这么文明礼貌了。”
顾野摆了摆身子回到桌边，瞪了一眼隔壁桌上偷视这里好几眼的黄毛：“尊敬师长，古训。”
“哦吼，可拉倒吧。”胖子贱贱地问，“野哥，你不会看上……”
“不会。”顾野夹了一片牛肉，丢进嘴里，“这种女人太清淡，老子口味很重的。”
出了大棚，江寒立刻放下重重的大宝，顺带还把大宝留在自己手上的那抹鼻涕，摁在了大宝的衣服上。
“寒寒姐姐”大宝扣住江寒的小拇指，“刚刚那个哥哥为什么会让我喊他爸爸？”
江寒指了指脑袋：“那个哥哥可能这里有点问题，喜欢当别人的爸爸。”
“哦，这样啊。”大宝若有所思地摆着小脑袋，“老师让我们要关爱病人，那我以后见到他，都叫他爸爸好么？”
“……”江寒抽出大宝书包里的矿泉水，洗了洗手：“随便你。”
*
回到宿舍，江寒拎着大宝洗了澡，还被大宝以不睡觉为要挟讲了床头故事。
“最后，白雪公主被小矮人吃掉了。”江寒面无表情地说，“小矮人和王子愉快的生活在了一起。”
“寒寒姐姐”大宝带着哭腔：“你骗人。”
江寒合上书，冷冷地说：“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让小矮人吃掉王子。”
大宝拽着被子，立刻闭眼，眼角边还挂着泪。
门口的胡阳阳甩着步子，肩上挂着条毛巾进门：“我靠！老江，丧心病狂啊。”
“胡阳阳同学，明明带周大宝你也有份。”
“啧，我知道老江对我最好，体谅我白天打工辛苦。”胡阳阳圈住江寒的脖子，笑嘻嘻地回。
胡阳阳了解江寒，她典型的嘴硬心软。说着，她的眼神往江寒的桌上飘，那里摊着一堆文件：
“我去，迎新晚会？”胡阳阳猛咳了一声，“老周这玩意都交给你搞？”
“准确的说，是我们，我和你。”江寒指了指胡阳阳说，“明天和我去一趟学生会。”
“咳……”胡阳阳说，“明天我有社团活动。”
“胡阳阳，你都研二了，还参加什么社团？！”江寒忍着怒火。
胡阳阳一本正经地望着天，双手合十：“神秘物种研究协会。”
“……”
*
江寒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老周这种导师，胡阳阳这种队友。学生会主席两届一换，江寒这种从来不关心学校社团、部门的人，自然不知道主席换到了谁。
打了老周电话，都是关机。所幸，晚上还有一节通识课，还能问问学生。
她放下包，卷起袖子，在办公室的水池边用力地搓着手。温热的水流进她的指缝，那块被她搓洗仿佛要破裂的手背泛着红光。她晃了神，呆呆地对着面前的那块镜子。
直到，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江老师。”
她条件反射般放下袖子，将手背到身后，转身，竟然是顾野。
“我来拿多媒体钥匙。”
“哦。”江寒才想起来，顾野是这节课的课代表。
“你顺便也把人体模型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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