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义讲完，一瓶酒也见底了，他的确酒量大不如前，喝了不到一斤，就觉得头有些发沉，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他感慨一声，继续道：“其实，能够争取帮你哥把死刑改为死缓，应该感谢一位了不起的律师，他叫向阳。我和他只是君子之交，以前虽然有过接触，但并不熟悉。可是当我找到他，并把你哥的案子详细的给他说了一遍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接下了。正是因为他的帮助，你哥才能在三轮审判结束后。把命保了下来。”
“向阳？崇阳路88号？”顾念童非常意外，因为就在几天前，向阳还联系过她。
“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前两天他给我发过消息。让我去拿一样东西，我当时还以为是骗子呢，那么有名的大律师怎么可能找我。”
“电话号说一下，我看看。”康正义说着话，掏出了手机。
两个人一对。康正义很肯定的告诉顾念童，发给她短信的，就是向阳律师。
“或许是你哥的什么东西？”
“我哥？我哥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很可能和案子有关，你抓紧时间去一趟吧。”康正义叮嘱道，“对你哥的案子，可能他比我还熟悉，或许能帮到你。”
听康正义这么一说，顾念童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赶到崇阳路88号去。
“王伟和李薇的死，当时轰动特别大，当地的新闻媒体，省里的，甚至是中央的，都来了，把整个光明医药集团围的水泄不通，那个场面，我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是由市大人物直接出面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说明情况，所有案件只是一些个人恩怨，都和光明医药集团无关，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和管理，同时，大人物还承诺，三天内破案，给各方一个满意的交待。
光明医药集团即将上市，所有的手续和资质都没有问题了，投资方以及各大股东蓄势待发，如果因为连环命案的事儿耽误了，那不是耽误几天时间的问题，很可能是信誉受损，很多股东撤资，这种事情就像是雪崩一样，只需要一片雪花的力量就可以引发。
你能想象，我们面临的压力吗？
除此之外，省里大人物亲自来到了市局，督办此案，每早一分钟破案，都能为光明医药集团争取到更有利的时间。”
顾念童听得极为认真，冥想了一会儿。道：“大叔，我能理解你们的压力，也能理解各方所处的利益关系，但是我想你们还是有被误导的因素在。”
“说说看。”康正义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新闻发布会说明的，所有案件只是一些个人恩怨，都和光明医药集团无关，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和管理，个人恩怨四个字，是一种暗示和引导，其实已经给案子定性了，也可以说给出了侦破的方向，对吗？”
康正义很意外，他没想到顾念童竟然一针见血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苦笑着点点头，道：“你越来越厉害了，说得很准确。在新闻发布会前，我们曾就手上掌握的证据给各方大人物做过详细的汇报，因为血字‘wei’太刺眼了，所以每一个了解了详细情况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你哥。或者说联想到陈红娇，特别是王伟的案子，虽然有疑点，但是从证据上来看，在没有新证据的情况下。可以下结论。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新闻发布会上的承诺，也才会有三天破案的说法。当然，这对你哥是不公平的。”
“你现在还认为王伟的死，我哥嫌疑最大吗？”
康正义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道：“错了就是错了，我必须承认。事情结束后不久，其实我就想明白了，根据作案时间和指纹。还有在你哥抽屉里发现的致命毒物，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你哥作案的铁证，可是我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这一切也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凶手在你哥离开王伟办公室之后，可以逼迫王伟写下遗书。并服下毒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随后凶手将致死毒药的粉末偷偷倒在你哥的抽屉里，完成栽赃。仔细想想，也很简单。甚至我后来认真的研究了一下那种毒药的药效，凶手甚至可以在你哥去王伟办公室前就偷偷的给王伟吃下，也是没有问题的。最大的疑点还是那份遗书，笔迹鉴定的结果显示，确实是王伟留下的。而且字迹工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至今也没想明白，王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写下那封遗书呢？如果是被逼迫的。那么他应该能感受到凶手要杀害他，以王伟的智商，他不会坐以待毙的，应该会在字里行间留下线索，而且既然凶手摆明态度要杀他。他为什么毫无反抗呢？
我后来认真的调查过王伟，他并没有什么仇人，也不欠债，谁又会谋害他呢？”
“大叔，有一点你没说，电脑呢，王伟不是说他犯下了很多错误，都写在电脑里了嘛，那会不会是他留下的线索？”
“我们查过了，甚至将他电脑硬盘里能恢复过来的文件都恢复了。没有任何线索，我们没有人明白他遗书中提到的将很多错误写在电脑里，到底写在了哪儿。”
“那李薇的案子呢，为什么也会怪罪到我哥的头上？”
“李薇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凶手将她吊死在房梁上之后写下的血字。当张守山找过去的时候，凶手来不及逃脱，所以将门反锁，躲在仓库里，寻找逃脱的办法。后来门被撞开。仓库里太昏暗，涌进去的人又很多，所以凶手趁乱逃离。这一点足以说明，杀害李薇的凶手，其实就是光明医药集团内部的人。不然混迹在人群中怎么可能没被发现？不过，很巧的是，你哥说，他当晚因为王伟劝他自首的事儿非常生气，所以听到有人呼救的时候，也没管，直到后来听说死人了，才跑过去看热闹。可因为血字对他来说太敏感，很多人就怀疑，杀害李薇的凶手就是你哥，他混迹在人群中，逃离了案发现场，抛开其他因素，单纯从作案手法上来说，你哥的确具备作案条件。因为一起撞门的那些人都能肯定，进入仓库时，是没有你哥的，但是门开之后不久，你哥出现在了人群中。另外就是，你哥说他生气躲在了办公室里，没人给他证明。”
“作案动机呢？”顾念童质问道，“我哥有什么理由谋杀一个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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