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三声，夜凉如水。
一弯清冷月牙悬挂在半空中，柔和朦胧的月色下的院子里，除了有几声犬吠，没半点人迹，一片寂静。
突然有个身手矫健的影子，躲过守在院墙边上的护卫，窜进了下人住的后罩房。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样？把我教你的话，都让那人听见了吧？！”年轻男子压低嗓门问道。
随后，响起老妇人的颤抖声音：“都说了，你把我的孙儿怎么样了？”
“很好，再想想办法，让她生起跟你结交的心，找机会……”男子交待完毕，承诺道，“你孙子现在很好，等事情办妥后，会把他完完整整还给你的。”
等到莲蕊学会初步的凫水，妙如特意把她叫到眼前。
“怎么样，这十来天的练习，可曾熟练了一些？”她关切地问道。
“禀郡主，基本上能浮起来了。过一段时日，奴婢应该能从水中自救了。”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色，莲蕊如实地答道。
“那就好！勤加练习，这次机会难得。”妙如眉头一扬，没再继续这话题，问起了另一桩事来，“可曾向她打探出什么没有？”
见她提及殷红玉，莲蕊连忙凑到跟前，轻声说道：“郡主，奴婢发现她一个秘密，凡是咱们聊起世家间的事，她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倾听。还有，殷姑娘跟管花圃的于妈妈，好像走得较近。”
“哦？！这于妈妈是什么来头？”妙如来了兴趣。
“奴婢已经让人带话到府里，让烟罗姐姐打听去了。现在还没回信。只是大概知道，于妈妈是罗府的世仆，孙儿如今在三房九少爷跟前当差。”她在庄子里，也曾向其他人打听过这位的背景。
“嗯，再继续观察！先不要惊动她们！”妙如又回到游泳的事上面来，嘱咐道，“对了，现在练你水中的技术，目标是自己学会游，救人的事不要着急。”
“可是……郡马爷担心您，到时不好交待……”莲蕊有些犹豫。
“不忙，我一进到水里，像秤砣一样，总喜欢往下沉，等闲的水平是教不了，也救不起我的。”妙如特地解释道。
莲蕊心里跟明镜似的，理解对方的顾虑。
那人是敌是友还未曾可知，哪能就让她近身侍候？！
若是暗藏什么别的心思，或者是个心术不正的。记住主子身上的胎记特征，有意传扬出去，或是，偷偷收藏了她们贴身的衣物。以后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哭都没有眼泪了……
前段时间，郡主刚被人传过是狐妖转世……
可又不能直接给打发了，毕竟不能辜负郡马爷一片心意。恰好他本人又不在庄上了。
“奴婢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尝试，不过这是在温泉里。不知若是到冷水里，还会不会浮起上来。”莲蕊脸上露出几分怯意。
“你又不恐水，还分冷水和热水？！”妙如不由笑了起来。
“其实奴婢之前也是惧水的，爹娘都是被洪水冲走了……”莲蕊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
想到初次见到这丫头时，就是跟她哥哥在抢二妹的吃食。那时，他们因家乡受灾，流浪到淮安码头乞讨，还要卖身埋葬亲人。
想到这里，妙如心下有些触动，说道：“所以你更要好好跟她学，让自己少个弱项。万一哪天又掉进水里了，尚有一线生机。”
听了这句话，莲蕊抬起头来，脸上漾起了笑意：“是啊，若是郡主以后再落水，奴婢不会在旁边干着急了。婢子其实早就想学了，曾经逼着我家那口子教我，只可惜日子太短，还没怎么学会。”
妙如听了，顿时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她莞尔一笑，没有再说话。
她何尝不知，把自己安排到这庄上，罗擎云是为了解决这老大难的问题。想不到，莲蕊也曾替她这样考虑过。念及此处，越发觉得这丫头心地善良。
殷红玉回到自己所住的小跨院，迎面走来一位青衣丫鬟。
在这里呆了半年，她跟庄上的仆妇丫鬟们，都混得面熟了。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消息太闭塞了！
除了去年年底，国公夫人来这里“养病”，再就是此次郡主上山守孝。平常都没什么人上来，也没人随便出去。最近，才让她有机会，打听到京中一些知道的消息。
听说沈家在新帝登基后，声势较之前更盛了。为此，她开始整夜失眠，不知该从哪里，找到突破口。
殷红玉曾经想过，若是将她的故事讲给郡主听，求她替自己申冤——不知这种方式可不可行？
但是她又有两层顾虑：一来从开始接近对方时，她就说了不少谎；二是沈家大奶奶跟郡主是闺蜜。
如何能替自己出头？
再说，沈家如今权倾朝野，谁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跑去得罪权臣？
“红玉姐姐，你在想什么？”转眼前，那位叫秀芳的青衣小婢，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原来是妹妹啊！没想什么，记起以前在南边的事了。”殷红玉脸上堆起笑容，忙找了个借口作掩饰。
“红玉姐姐，听说，以前你在童趣坊做过事？在那里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小丫头很感兴趣的样子，“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没什么，就是一些小孩子玩的布偶，有动物、偶人、还有十二生肖和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可惜江南的铺子，如今都不买这个了。”殷红玉面上有几分怅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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