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鸾看在眼中,不禁笑叹:“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倾国佳人,难怪陛下这么喜欢,便是我细瞧了几眼,也舍不得放走了。”
“妃主谬赞了。”徐晝颔首笑得羞怯腼腆,“妾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求教。”她说着略抬眼看了看墨鸾颜色,接道,“听闻妃主博通对弈棋术精湛,我近日初学棋法,有一副残局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斗胆想请妃主赐教点拨。”
“原来是这样。我只怕学识粗浅,叫婕妤笑话。”墨鸾浅笑,一面命宫人抬来棋具,一面不动声色斟了一盏递给徐晝,“趁着她们还未齐备,先吃一盏茶水,降火润口。”
徐晝忙谢领了,以大袖掩了半张脸,吃了一小口,举手点滴优雅。
墨鸾看着她,笑问:“怎样?徐婕妤是世家子,颇通茶道,也来评评我的手艺。”
“怎么敢妄议。”徐晝连忙笑应,“妃主沏的茶,色泽纯澈,味甘馥郁,花果香与茶香相得益彰,果然是上好的茶艺。”
“嘴这么甜,夸得我都不敢再给茶你吃了。”墨鸾不禁摇头而笑,心下却是着冷。好一位谨小慎微的徐婕妤,她不敢沾灵华殿的东西,故而假作模样,茶汤不曾入口,以为溢美几句便可以哄人开心,却没想过这一味茶中除却花果还有苦丁,平常人初尝都不会吃得惯,更毋论面不改色地如此夸赞了。如此有心,倒也难为她小小年纪。
她心中如是思量,待宫人们置下棋盘,看着徐晝一子一子布局,不禁愈看愈奇。
只见黑白相争之势,六合肃杀,戾气凶险,黑龙霸据中正,白龙退守势微,其中一片已呈死相,与尚自残喘的白龙隔绝呼应,一大一小,倒像是有所喻义,十分惨绝。这徐婕妤也不用棋谱,就能将棋局开合记得如此清楚,并不像初学模样。
“这一局是什么来历?”墨鸾细观之下,问道。
徐晝轻巧应答:“这是前日陪皇后下棋时留下的,我破不了局便认输了,皇后殿下指点我来请妃主教导。”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果真高手不可小觑。
“皇后的妙局,我也破不了。我近来懒散,久不摆弄这些,早就生疏了。”墨鸾起身轻笑,“婕妤这会儿得空么?”她在翠荫里缓踱了两步,忽然回身道,“我此刻要往附苑去探望长沙郡王,婕妤若是得空,随我一道去去。”
她忽有此言,徐晝不曾料到,眼底瞬间闪过惊色,不禁迟疑踌躇:“附苑乃二位殿下居邸,妾前去,恐怕与礼秩违和。”
“没关系,我一人来去怪沉闷的,刚巧你在这里,有你做伴才好。难得能出去一趟,此时先遣人报备一声,回头我再与陛下交代便是了。”墨鸾如是笑着,不由分说已命宫人再备车障,拉了徐晝同行。
徐晝起初再三婉拒,无奈墨鸾执意不允,亦只得却之不恭。
登车下障时,墨鸾穿过渐渐闭合的帘障看着那个年轻女子黑白分明神采机敏的眼睛,唇角却在微光不及处扬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你以为那黑龙是皇后,白龙是我,却忘了事有两面。白,墨,鸾,此三字即是说,从今往后,这纵横场上,白子是我的,黑子也是我的。仇要一件件报,债要一点点偿,我都不急着出手,你这自以为是布局人的雏儿又替我着得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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