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所有过去，现在，未来发生的事情，变成了动态的画面，存留在无数的光点之中，汇流成了这条永恒静态的河流。
我身后的云山和周渊消失了，我身旁的程青河也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翱翔在这一片静止不动的黑暗之中，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我，朝着光点汇聚的河流不断前行。
和上一次的穿越不一样，我现在，并没有处于意识昏厥的状态，我很清醒。
我看到远处一个身影，缓缓降落到我面前。
是程青河？他站立在时间长河之上，我们相互靠近。
“你终于完成了你的任务。”程青河看着我，微微一笑。
“是啊，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因果。因缘际会，命运使然，没有我，程青河就不会变成波甸。”我微微叹息，似乎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我慢慢的降落在他身前，用残存的真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听到我说话，微微一笑。
“也许，事情并非你想象的这样。”程青河再次朝着我微笑道。
“你觉得程青河是波甸？”他忽然玩味的看着我。
“难道不是吗？”我被他的问题给问住。
“你认为波甸是什么？是灭世的魔王？”他看着我，然后指着自己，“你认为我是毁灭世间，意图重塑万物的魔王？”
“难道不是吗？”我其实早已猜想出了波甸的动机。
在程青河终于成就了波甸，终于能自由穿梭时间之后，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没办法拯救白秀，即便他成为了神，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
于是他愤怒的选择了推倒一切，程青河说过，自己要改变命运，我猜想，他毁灭和重塑的目的，是想建造一个完全以他的意志为核心运转的世界，这样一来，也许他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在新世界中，与重塑的白秀重逢。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狂乱，愤怒，无理性？”波甸苦笑着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这种毁灭和重塑，有什么意义吗？就好像失去了玩具的小孩，在无理性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到最后，只能迎接虚无。”波甸轻而易举的就能看穿我心中所想。
“即便是打破命运的锁链，也不能靠这种办法。”波甸微微一笑。
“你现在明白了，时间不可逆转，历史不可改变，命运不可逃脱。”波甸收敛了自己的笑意，“那么你也该接受自己最终极的命运了。”
他指了指脚底下的时间长河：“这条河，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低头看着光点汇聚的长河，茫然的摇了摇头。
“所谓的时间，不过是串联所有发生过的事的丝线而已，时间原本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就站立在这条河流之上，目之所及，光点之内的空间，我都能随意出现，所有我能自由穿梭任意的时间，在任意地点出现。”
“每一个光点发生的事件，我都能给你背诵出来它的前因后果。对你而言，属于过去的事情，不可触碰，属于未来的事情遥不可及，可在我眼里，一切只是循环往复。”
“你知道衔尾蛇吗？头衔着尾巴，没有源头，亦没有尽头，这时间的长河，就是这样，未来的事，现在的事，过去的事，其实都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循环罢了。”
“这太可悲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啊！这太可悲了。这是所有生灵的悲剧。这一切循环往复，万事万物都没办法逃脱。”
“他程青河个人的悲剧，比之这一切，又如何？”我注意到，波甸对于程青河的称呼是——他。
“你不是程青河？”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程青河了。”他朝着我摇头苦笑。
“我只有一个名字。”波甸认真的看着我。
“程星。”
我说怪不得他的微笑，让我如此熟悉，原来他就是……
等等？我就是那个要毁灭一切的波甸？
这答案，即便是我身处虚空，依然都感觉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长久以来，我面对的敌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波甸摇了摇头。
“不要叫我波甸了，那是别人给我挂的称号，对我来说，就是个假身份罢了，我一直都叫程星，你长久以来的假想敌就是你自己。”程星朝我微微一笑。
或者说，我自己朝我自己微微一笑？我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只是对面的自己，已经是不朽的神魔，而我，还是那条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咸鱼罢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朝着他笑了笑。
“我也从来没有自诩自己是神明或者说是魔王啊？”程星朝我摆摆手。
“现在……你该去迎接属于你，属于我，属于程星这个名字的终极命运了。”我的身体又开始移动起来，我知道，他要将我送到上古时代了。
在那个相距我出生的年代万年以前的时代，去成为魔中之魔。
“不要喟叹命运的奇妙，它没什么可奇妙的。”他朝着我微微一笑。
“我将要去做什么？成为魔王？”我看着他，知道他还有很多秘密都没跟我提，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所有的秘密，都该由我自己来找到答案。
身体开始朝着光点飘去，我回过头来，在最后的时刻向他提出最后的问题。
“我只想问一件事！”我知道我和他是心意相通的，我想问的，是那个灭世预言。
“那个预兆，跟我跟你没关系。”他还是回答了我，“只跟两个人有关系。”
“程青河和杨莎。”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我听到了他的答案，当然，收获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那个预言，那个来自无字经的预言，那个和人间相关的终极末日，竟然是应验在程青河与杨莎的身上？
程青河被传送到我所在的时空了？还有杨莎？既然劫罗是波甸也就是……我派遣下来的话，那……她究竟是？
“末日与毁灭者，拯救者和被拯救者。”虚空之中，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我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经被光点吞没，眼前被虚无的白光笼罩。
意识再次陷入了模糊。
我知道，我已经离终极答案，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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