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希还想闹：“你回来干什么，自己奶奶病死了，你却在外面逍遥快活！你想干什么？妈不会愿意看到你的！她都死了你还来打扰她的安宁！”
傅侑林拿眼神示意了两个手下，他们立即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强行往二楼押。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我是高龄孕妇！我还没告你们擅闯民宅！你们放开我，弄伤我了你们赔得起吗？！”
陈雨希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一边咒骂。无意间遇上他冷寒的眸光，她不自觉一个瑟缩，蓦地怵住。就好像有人用遥控器按了暂停键，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手下经过餐厅时随手拿了块抹布，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直接往她嘴里一塞。两人很快就把人带到了楼上，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微凉目不斜视地穿行过道，径直行至最尽头的灵堂，里面熟悉的黎曼君的相片就摆在正中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慈祥。已经有人在摆弄灵堂需要用的东西，点燃的香散发着陌生的味道。
她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就那么隔空看着她的奶奶。眼眶里涩得很，想哭，但是眼泪掉不下来。
“傅先生，”左溢匆匆迎出来，只见她那么神色清冷地站着，表情木然。眼神虚虚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悄悄看了傅侑林一眼，他的眼眸也暗沉沉的，缄默地注视着季微凉。
左溢见状，暂且退到一旁。
其实只过了几十秒，但他觉得时间好漫长，长到他差点忍不住想强行带她回去。隔一会她才继续迈步，继续往里走。
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看着和往常一样，桌椅板凳都没有动过。直到走到灵堂的棺材那里，看到了身形消瘦的黎曼君，她才停了下来站定。手指想伸进去摸她的脸被旁边的人阻止了，对着她摇摇头。
她缓缓踱步靠近她，绕到她的前方。已经有入殓师给遗体整理过了，要不是此刻的黎曼君脸色发白，唇色发青，看上去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奶奶，”微凉像往常一样唤她，“奶奶，我回来了。是我，你看看我，我真的回来了。”
她的口吻是没什么波动的，就好像这样一叫人就能醒过来。她越是这样镇定，傅侑林就越担心。正常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起码要哭。是的，人在伤心的时候怎么能不哭呢，她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姐，”唐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本就苍白的唇色现在是血色全无，更显得他气色很差。
“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为什么，为什么……是癌症？”
“奶奶不让我说，怕你担心。去世的原因不是因为癌症病发，是意外。医生说……”
“都怪我不好，”她喃喃自语，“奶奶咳得那么厉害我应该早点察觉不对劲的。每次问她都说没事，她说没事我就真的信了。是我不好，太大意了，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姐，不关你的事。医生说了奶奶有痰，一口痰上不来就会堵在喉咙口窒息。”唐睿很担心她的状态，“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她在病房的时候，你不在吗，为什么没人看着她？”
“我爸在，我回来洗个澡换好衣服想去换他的。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就听说奶奶不行了，当时有人在的。”
“大伯……”微凉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厉声问道：“你爸人呢？！他人呢？”
“在里面的屋子里，太太，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祁泽上前提醒。
“微微，”傅侑林拦住她，“你现在进去质问没有结果的，医生已经这么说了。不要冲动，你交给我，相信我。”
“我不信奶奶就这么没了，一定是他……”
“微微！”他出言打断她的话，“慎言，现在是非常时期，要追究季文庆的责任不是现在。奶奶尸骨未寒，现在首要的是办丧礼，其他的先缓一缓。”
她无力地垂下手，靠在他的怀里，面无表情，语气无波。
“我让祁泽先送你回去，这儿有我。需要你来我会和你说的，奶奶是不是被人害了，我会查的。”
他很快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难受，你哭出来吧。哭了会好受些，没什么丢人的。”
“我为什么要哭，奶奶没走，我干嘛要哭。我……”她想说既然她可以重生，奶奶也可以啊。但哪来那么多重生呢，谁信呢？
她真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只知道谈情说爱，就连奶奶生病了都没发现。总以为重生了可以弥补以前的遗憾，她以为时间很多，从头开始了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却没想这一世还是给了她遗憾，但是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送太太回去，”傅侑林开口。她只走了一步，瞬间眼前还是不可避免地黑了一下，他十分及时地搂住她。
“我没事，”微凉反复强调自己没事，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眸光失神，轻轻浅浅地笑。“我到书房去，奶奶最喜欢在那里练字，我去了就能看见她。”
“送她回去，大双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可是，先生，您说过新房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他只犹豫了一会，说道：“情况特殊，太太这个样子不能脱人的，必须看着她。”
“微微，你先回前华府，听话。”傅侑林拢了拢她的头发，临走前对大双重新交代了一遍他说的话。
季微凉是被祁泽和大双护送出去的，到门口时季如瑾拦下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脸上划过一丝犹豫，终是开口：“家里要办丧事，你是孙女儿走了不合适。况且你父母不在，你要替他们磕头的。”
“先生会安排的，季大小姐，我们太太要回去休息了。”大双出声打断她：“麻烦让让。”
“但是宾客晚上就到了……”她接着迟疑。
“不会影响你家办事的，”祁泽的语气极其薄凉，“傅家会安排人过来主持。季老太太也是先生的奶奶，他会过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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