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沉吟片刻，最终未再多言开门下车：“那好，姐你慢点，我先走了，记得下次再约。”
“嗯。”
微凉隔着车窗和他挥手道别，启动车子从路边汇入车流。脸上的笑意已荡然无存，目光直视前方，双手握紧方向盘。
她的确没有去医院，但也没有回如意馆，径直开去了前华府。在公用的停车场停了车后，步行去了沈修那里。
守卫看见她很诧异，不过没有阻拦。她跨进门时，钱多宝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迎出来，满脸的惊喜：“丫头，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钱叔啥都没准备，可咋整。”
说着，他着急地就要找佣人来交待事情。她清清淡淡地打断他：“钱叔，不要忙活了，我是来找沈修的。”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无疑在说“我不是来见你的”，脸色当即微恙。塌下来：“丫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有点无力，摊开双手打了个手势：“钱叔，我们改天再聊这个。我今天只是来找他有其他事情要问的。”
钱多宝看出来她的异常，暂且不和她纠结。连忙道：“阿修现在不在，你的事情很着急？我马上让帮你打电话。”
“好，麻烦了。”
微凉点点头，自顾自走去沙发里落座，双手捂住脸。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冰凉，不可抑制地颤抖。想来也是运气好，这样的情况竟然会没有出车祸。
来之前便料想到可能碰不上，而且她自己也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沈修。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亲自过来一趟，因为这种事情她希望当面听。否则隔着手机，总感觉不真实，她要亲耳听到他没事才放心。
佣人很快过来回话，告知少爷的意思是会尽快赶回来。她略略颔首，很明显，沈修知道她是来干嘛的，所以也没让佣人给她接电话。
钱多宝坐在她的对面，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她这样，他也难免神情忧悒。却又怕打扰她惹她心烦，所以什么都不敢问，只默默地陪着她。微凉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是白的，她不说他知道她的脾气，压制着不问。
然而沈修的这个“尽快”却是尽快到了大半夜，有些风尘仆仆，看了她一眼，匆匆道：“跟我来。”
她立刻随着他去了书房，佣人特意送了两杯热茶进来。微凉握紧茶杯，感受着茶杯上的温度，也不主动问，安静地注视他。
他呡了一口茶，问：“你看新闻了？”
“没有。”她摇摇头，补充道，“一开始是……通过新闻才得知遇袭事件的。”
他微微诧异，道：“胡立现在还在外面继续设法了解情况。”
“所以？”
“所以其实我知道的比新闻上的众说纷纭还少。”
“但你知道的一定比那些新闻都要靠谱，”她的眸子黑亮，视线凝固在他脸上。
沈修放下茶杯，告知：“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她提着心因为这句话而落下，长吁一口气：“谢谢。”
很显然，他是为了顾虑她的感受，所以才将这句话先捡到最前面当作最要紧的事。
下一句他又道：“他受伤的位子不太乐观，可能会导致残疾。”
她的心跳又仿佛一瞬间停止。
“就算活下来，以后会不会影响走路，很难说。手也可能会拎不起重物，暂时医生也不能保证。胸腔的那块，他运气比较好，离心脏就差了一点点。”
他看着她的表情，缓了缓继续说：“我进门来之前，胡立刚传回来消息，说侑林的手术刚结束。人还在昏迷状态，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就不清楚了，看求生意识。”
话落之后，谁也没有说话。他像是故意停下来，等她好好消化。
微凉的脑袋空空的，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神思游荡了片刻，恍恍惚惚的，无意识地问：“其他人呢？”
“保镖死了一大半，活着的也没过危险期。同车的左溢因为替侑林挡了最重要的一枪，在胸口，情况不太乐观。祁泽没什么大碍，没有生命危险。”
她忽然抬起头：“应该还有一个才对，沈若兰。”
约莫未料到她会主动问，沈修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啊，脑部受到撞击，有点脑震荡。拍片观察，也还没醒。”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人干的？”
“还没有结果，请的是雇佣兵。和他非要你死我活的当然是傅西洲了，不过他应该没心思再争斗了，可以排除嫌疑。北月家有两派势力，一派是……”
他想到自己妹妹还不知道母亲活着的事情，暂时先别透露了，改了口。“可能是北月家另一派势力，因为他和其中的一方面有了合作，也成了对方的敌人，怕他势力坐大。还有就是，他和苏丹的皇室有牵连，那一方因为皇位竞争也是明争暗斗，所以一时半会没有确定。”
微凉再次沉默，盯着他的脸。他安静地与她对视，接受她的疑似审视：“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会告诉我？”她反问。
“会，”他点头，眸子清澈。“你是我妹妹，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她低垂眼帘：“我……”
虽然她的声线很平稳，语调有点清淡，但他知道她此刻已经到了情绪的边缘。安慰道：“只要他活着就好。”
她握在茶杯上的手指微蜷一下，等了一会抬眸：“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提醒他？”
似早猜到她要问的是这个，他一点儿不意外。并且回答得很快：“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他同一阵线，没有及时救他？”
他喝了口茶，神色凝重：“我和他有约定，不能双方都发力，以免受制于人。我和他只要有一方还活着，就保留实力继续扛下去。所以他后来又找了皇室合作，而我找了别人。”
“可是你们……”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如果他们都死了，她该怎么办？
“时间很晚了，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休息。你的房间还在，钱叔每天都让佣人打扫，没有灰尘的。”
似是怕她不同意，临末了他补充：“侑林的消息随时会再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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