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更没耐性，我的好侄子。”
侄子？她应声狭起凤眸，果真是董事长的……
“谁是你侄子？”北月漓的嗓音一瞬间如淬了冬日里的寒冰。
北月孟义笑笑：“抱歉，我一时顺嘴了。”
她算听出来了，私生子的身份，应该是他所深恶痛绝不愿意承认的。对方深知这一点，所以故意刺激他。
因为当年董事长在面对面对峙的时候，否认了墨竹？甚至要将他们母子俩乱棍打死？北月新丽受到惊吓之后所说的，就确实全都是真的了。
北月孟义在这时喟叹着说：“我大哥临死前想要补偿你，你对他的羞辱，其实已经是最大的报复。”
俨然又在彰显他们的兄弟情谊，微凉只觉得他虚伪。明明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在为了掌控主脉，他恐怕也是不希望北月家完全落入外人的手中的吧。
“我只是女仆和傻子的儿子，贱命贱血，何曾够得上这么高的门槛。”
她蹙眉，头一回听北月漓妄自菲薄，他怎么可能妄自菲薄？明显是过去他们曾经如此羞辱过墨竹母子。所以董事长当年否认他母亲，是因为这个？彼时多半不曾料想他往后会无子，和北月新丽可是新婚啊。
或许，也有为了照顾这位新婚妻子的感受的缘由在内吧。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轻易接受一嫁进门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
“没其他屁话，就这样。”
“代我向你的义父问好。”
义父？她蹙眉，北月孟义认识他的那个义父？他们二人对话结束的同时，她的这通电话也掐断了。
她忙不迭回拨，无不意外，根本拨不通了。她噌地从大班椅里站起，脑子飞速转动着，赶忙给方海乔打了个电话。
好一会儿才接的：“怎么了？”不知她接电话前在忙什么，声音有股子压抑的火气。微凉暂时顾及不了，只想解决自己手头上的事：“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我的一通电话？就在三四分钟前打进来的。”
“出什么事了？有人给你打骚扰电话？”
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着急，一时没考虑清楚。假公济私的事儿，她怎么跑来要求方海乔为她办？这只属于她的私事，和案子不一样。
“抱歉，我拨错号码了。”
她却是道：“行了，有人敢给北月家董事长打骚扰电话是吧？我帮你抓到那个神经病，等着哈，先去忙，有消息了联系你。”
“方警官，不用了……”
通话已挂断，她眉心一阵紧拧。究竟是谁给她打来的这通电话？她甚至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在通话的当下转给她的，还是打电话来的这个人之前窃听录了音，现在播放给她的？
她分辨不出来，是北月漓的手机被窃听，还是北月孟义的被窃听。这两个人可都不是能被随意窃听的人才对，不是么？那么谁能办到？
北月孟义那边她不清楚，但北月漓这边，平常身边不是就两个人？最重要的是，给她听对话，目的为何？
倒令她稍稍弄懂了好几个问题，比如身世。他失踪，应该就是被他的义父所收养。且现在北月孟义也是知道他的义父的存在的，甚至知道他的身份？
另外，她最初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他心怀深深的仇怨。明明是最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人，却偏偏兜了个圈子找她来当傀儡，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他的身份？
想想也对，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
听北月孟义的意思，他哥哥去世前是有意要他认祖归宗的。当年不认，现在没有孩子了又找他，以北月漓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施舍？握紧手机，微凉陷入沉思。
下午，方海乔倒是又来了通电话：“我们又找北月新丽问过口供了。”
“怎样？”
“否认昨晚视频里所说的一切！”她的火气嗖嗖冒出来，“她有个好侄女！狡辩说处于那种情境下，被吓得胡言乱语了，什么话都讲得出来。还说她姑姑最近的精神状况本就存在问题，所有言行举止更应该谨慎推敲！”
微凉抿唇不作声，也不知该回应她什么。北月玉萍或许就是清楚，这份视频不合法，无论怎样都做不了证据。不过，这是两人在合计着实施这个计划时，便预料到过的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方海乔沉默片刻，自行冷静下来，忍不住仰天长啸：“要不干脆以自杀结案算了。”
连她的领导都不怎么乐意她把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上面，一方面因为牵涉北月家，这回若非是受家主嘱托，按照以往多半会直接压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还得感谢季微凉，她才有追查此案的机会。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终归是陈年尸骸，类似的没头没尾的案子局子里堆了一大批，领导当然更希望大家费心思在重要的案子。
她自知是在开玩笑说丧气话，平静道：“应该有很多人希望如此。”
“我只想知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她安静一瞬，说：“我无所谓，你要不要继续查，都行。”
方海乔却似嗅到味儿：“你之前明明是比较积极地希望我参与调查的。现在又说无所谓，你一定是知晓了比我更多的关于这个案子的内情。”
“……”
不知该说她太敏感，还是她自己潜意识并不想直接撒谎，但她还是撒了谎：“没有。”
“你中间停顿了一秒，是思考过后才给我的答案。”
微凉淡淡道：“就算我确实知晓了比你更多的内情，又怎样？”气氛刹那间凝滞，她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中无意识的疏远和不客气，不禁轻闪了一下眸光。
电话那头有数秒的安静，再开口时倒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小有抱怨：“行，确实不能怎样。只是太不够意思，也闹得我心痒痒，忍不住想撬你的嘴。”
…………
别墅里，傅侑林从外面走进书房。
祁泽刚刚遵照他早上的吩咐，将书房中的打印机更换成可打印照片的机型。
“总裁，打印机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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