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抱着儿子进了荷园。
这是江笙第二次见柳絮,确切的说是柳絮做了江宏明的妾后,江笙第二次见她。柳絮的脸上早没有了做老夫人丫鬟时的倨傲,剩下的只是谦恭和讨好。
“给三姑娘请安。”
江笙点点头,示意双燕看座。柳絮抱着儿子依然给江笙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柳絮的儿子,江家五少爷,已经一多岁,长得胖乎乎的,只是整天被柳絮看的死死的,认生。
柳絮把儿子交给丫鬟,示意丫鬟带儿子到院子里玩,但不能脱离她的视线。柳絮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视线范围内能看到儿子,才放心地和江笙说话。
“奴恭喜三姑娘。”
江笙知道,柳絮肯定有事,淡笑着点点头。
“柳姨娘有话直说吧。”
柳絮微微一愕,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恭贺词一个也没用上,柳絮一会儿看看院子里的儿子,一会儿收回目光。
“奴知道三姑娘是爽利人,那奴就直说了。奴昨日去书房给老爷送参汤,听到刘姨娘在书房和老爷说话。奴本想走的,却听到刘姨娘说到三姑娘,奴就壮着胆子偷听了几句,奴并不是有意要偷听,只是听到了三姑娘才没有走。”
柳絮说到这里,顿住了,看着江笙的脸,不再往下说。她这是在给自己增加筹码。柳絮以为江笙必定会追问,当初她还是老夫人的丫鬟,刘姨娘和三姑娘的争斗她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有时老夫人和刘姨娘商讨怎么对付杨氏,根本就没有避她。
柳絮自以为这次抓住了筹码,她要用这个筹码换取她要的东西。可惜她错了,江笙并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柳絮顿时气馁,本以为自己来高密,三姑娘不管如何都应该高看一番,可是没想到,三姑娘竟然如此淡漠,那她的筹码还算筹码吗?
寒雨插言。
“柳姨娘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藏着掖着,姑娘这事多着呢。”
被寒雨温和的呛了一句,柳絮不忿,她在老夫人身边当差的时候,正眼都不瞧寒雨。可是现在寒雨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本想斥责几句,可是转头看到院子里玩耍的儿子,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而是二老爷的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絮收敛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陪着笑脸小声说话。
“因担心刘姨娘发现,奴离的稍远了些,听的不太真切,不过还是听了几句。刘姨娘的意思,要三姑娘四姑娘姐妹易嫁。”
寒雨看着柳絮,有些震惊。这可是皇家赐婚,还有人敢出这个歪点子?
寒雨看了看江笙,江笙也看了看寒雨,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江笙知道自己这赐婚的旨意一下来,江宏明最初欢喜之后,就是盘算。
江宏明肯定会盘算,她不顺从江宏明,不听江宏明的话,不为江家着想,江宏明肯定不希望她高嫁,因为她高嫁不仅不能给江家、给他带来好处,反倒会成为他的掣肘,说不定他头上这顶乌纱帽都戴不稳了。
只是江笙没想到,江宏明和刘姨娘会这么大胆,敢姐妹易嫁?
姐妹易嫁这事,不新鲜,有些是姐姐不想嫁,有些是妹妹想代替姐姐嫁,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一旦拜了堂,礼成后,男方就是想反悔也不成。
去年,就出过一个姐妹易嫁的事儿。本来已经定好的新娘,第二天换了人,可是已经入了洞房,那新娘为了遮掩耳目,把新郎灌醉熏熏的,不过也成了事儿,有了夫妻之实,男方家人还验了喜帕,认亲的时候才发觉新娘不是之前定好的。男方去找女方家说理。谁知女方家倒先叫嚷起来,倒打一耙,说男方家原本就定的是妹妹,这会儿见妹妹丑想赖婚。闹来闹去,好像还惊动了官府。因女方家有权有势,男方只好认了。
柳絮看着江笙的脸色,她听到刘姨娘说让四姑娘代替三姑娘嫁给九殿下时,都吓了一跳,怎么三姑娘脸上看不到丝毫担忧?柳絮心里打鼓,不知道自己这个密告的好还是不好。
“柳姨娘,多谢。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好好带好你的儿子,他可是江家的五少爷。”
“啊?哎!哎!奴听三姑娘的,奴一定好好照顾五少爷。”
柳絮松了一口气,三姑娘这句话就表了态,她的目的达到了。
送走柳絮,寒雨小声说道。
“姑娘,他们真敢吗?”
江笙面无表情,人心不足蛇吞象,利益当前,谁的胆子都是大的。
“姑娘,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要不要奴婢去找铃铛过来?要不奴婢让铃铛去给九爷传信?”
“不必,不急。他们不是刚刚在商议吗?咱们就看看,他们想出什么花招?好好的陪他们唱这一出戏,等唱完了这出戏,再算咱们和刘姨娘的账。”
刘姨娘从书房出来,满心欢喜,但脸上没有丝毫表现,这事得从长计较,不能有丝毫疏漏,有一点疏漏就会功亏一篑,她这是冒着杀头的罪做呢。
刘姨娘知道,她和江笙的仇一笔一笔在那摆这往呢,就算是江笙现在对她的梅园不理不论,但这并不代表江笙可以不计前嫌,她通过马道婆设计江笙,虽然有老夫人在前头顶着,但主要还是她和马道婆接触了。
她收买玲珑,让玲珑做王家的内应,虽说江笙在杨家住了几天后平安无事的回来,外面也没传出江笙丝毫流言蜚语,但董斌成了那样,和姑奶奶被赶出江家。九殿下去了趟王家,王老夫人被送回老家。
刘姨娘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她聪明,装病。江笙并没有把她怎样。
但这不代表江笙会放过她。何况,她和江笙之间,还有更大的仇。这个仇一旦爆发出来,她必死无疑。
她不能死,她的儿子和女儿需要她。
既然她不能死,也不能退。那就只能算计江笙了。
其实,江宏明若是细细思量,肯定不会同意,偷梁换柱、姐妹易嫁,放在一般人家,糊弄糊弄过去就算了。
可江笙这是嫁给九皇子,皇家。九皇子要是认了,吃个哑巴亏也就罢了。要是九皇子不认账,闹腾起来,江家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刘姨娘看着荷园的方向,目光中满是狠辣和坚定。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她必须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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