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楼还真的蛮高的。”
白晨捏了捏泛酸的手腕，扭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呜咽的风声穿过钢铁的缝隙，磁力电梯时不时闪烁光点，在既定的轨道上呼啸而过。
他已经来到了景云大厦的顶楼，从这个高度落地，他大概还能来得及说上十几秒的临终感言。
白晨迈步走向通风管道，如法炮制地踹开栅栏，风扇已经被肥伦提前停止，从这里一直走下去，就能来到放置核心机的房间。
昏暗的通风管道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的岔路明显要少了许多，白晨几乎没有做太多的辨认，一路走到了尽头。
“咚。”
最后的防护网被白晨踹开，他从管道口一跃而下，黑色的猎刀无声无息地滑出手掌。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正中央那台四四方方的核心机发出微弱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物件。
“肥伦，我已经就位。”白晨打开通讯。
“我看到了，你面前那台就是核心机，把东西放上去，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明白。”
白晨走到核心机前，将肥伦交给自己的装置插入相应的槽中。
“身份核验，无法识别……别……别，已识别，通过，允许接入。”
电子音发出接连的卡顿声，原本无法识别的身份转换，一切都如肥伦推算的一般。
核心机仿佛被点燃的篝火一般，忽地明亮了起来，海量的运算数据正在改写着原有的系统，这座大厦的发动机正在以自杀一般的功率运转，那些散布各处的站点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触即炸的小型炸药。
整座大楼在眨眼之间易主，只需要下一个命令，一切都会崩塌。
白晨打量着四周，这座房间远比他想象的要狭小，除了正面的电梯门，整个屋子再不见一个门窗。
不知为什么，白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一股违和感在他心头萦绕。
终于，他想明白了违和感来自何处。
这间屋子太小了，小到根本不正常。
他从通风管道走来，路程足够覆盖十几个这样的房间，每一条岔道似乎都通向某个地方。
可这间屋子，甚至连扇通向其他地方的门都没有。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白晨开口：“肥伦，顶层只有这间屋子吗？”
“从现在的信息来看，是这样的。你发现啥了又？”
“有趣的东西。”白晨的表情沉了下来，“我会在十五分钟之后离开，十五分钟之后你按照计划拉响警报疏散人员，陆天光那边等蓝心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啊，晨哥。”肥伦有些后怕，“咱就老老实实按齿轮说的干，拿一毛钱干一毛钱的活，不好吗。”
“那你可得豁出命去了，你手上拿着的可是半座云顶城的命运点。”
白晨笑了笑，接着走向一旁的墙壁，抬手拍下。
手掌击打墙壁发出敦实的“啪啪”声，白晨就这么沿着四面墙壁走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就会放弃了。
可偏偏白晨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再次将掌心放在墙壁上。
下一秒，比岩石还要坚固的墙体流水一般涌向白晨的手掌，他将掌心划过墙壁，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一阵微风忽地从白晨指缝穿过。
他眼睛一亮，接着停下脚步，手掌停留在原位。
很快，足有一人大小的洞口出现在白晨眼前，洞口之后是一条昏暗的长廊。
“果然。”白晨皱了皱眉头，略作犹豫，还是钻了进去。
如果真像蓝心所言，齿轮为他们选取目标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在这条通道后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此次任务的理由。
长廊里安静无声，白晨警觉地迈着小步，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猎刀。走道很快到了尽头，白晨走出长廊，眼前是一个实验室一般的房间，各种说不出名字的仪器摆放四周，三面是高大的玻璃幕墙，其后昏黑一片，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肥伦，帮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白晨开口。
可许久过去，通讯里却并没有人回答。
白晨皱眉，知道通讯在这里似乎已经断掉了。他能依靠的人，现在只有自己。
他走到房间正中的那张办公桌前，四处翻看着。桌子上只有一台最新式的投影电脑，和一个有些老旧的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白晨翻开笔记本，打开随身携带的应急灯，仔细地读着，文字是手写，有些潦草，很多地方有缺损。
“1月6日，新入16人，报销14人，3人运往中城区角斗场，11人运往赛科医院。”
“1月19日，新入24人，报销18人，6人运往中城区角斗场，3人运往人力市场，9人运往赛科医院。”
“2月11日，投入4人，0人生命体征稳定，4人出现明显稳态失衡。”
“……”
白晨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他并不能完全明白这本笔记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他认得出“角斗场”那三个字。
所以被关在龙将那里的人，跟陆天光的景云集团也有关系吗？
白晨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电脑，稍作思索，他按下启动按钮。
淡绿色的投影亮起，紧接着头顶响起毫无情绪的机械音：“身份级别不足，剩余验证次数两次。”
失去了肥伦的援助，平常简单的事到白晨这里，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摩挲着下巴，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下一秒，白晨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的皮肤，骨骼，都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那张颇有几分痞气的面庞渐渐化成另一张年轻面孔，那双紫色竖瞳在阴影中，有几分妖异。
站在屋子里的人，不再是白晨，而是执掌云顶城暗影的龙将。
他再次看向电脑，按下启动按钮。
认证投影再次弹出，不同的是，这一次机械音并没有立刻响起。
片刻之后，绿色的投影旋转，人声传来：“身份确认：龙将。欢迎您使用。”
下一秒，头顶熄灭的灯光忽然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如白昼。
紧接着，玻璃幕墙后，一排又一排的探照灯绵延着亮起，白晨终于看清楚了那厚重的玻璃后究竟有些什么。
一瞬间，白晨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幕墙后，是跪着的人。
数不清的，跪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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