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韵是在顾宸寒惊愕和迟钝的目光中走出公寓的。她走得决绝，仿佛刚才那个情绪激动的并不是她自己。
直到门关上后，顾宸寒连连后退几步，似是刚从莫依韵几个耳光中清醒。疯了一般地冲到窗边，亲眼看到在莫依韵车边看上去正在深情相拥的莫依韵和慕瑾。他紧咬着牙关，双手用力砸向窗框，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愤怒。
他再抬头时，楼下的两人已经面对面站好，慕瑾手中举着个东西给莫依韵看。莫依韵应该是说了什么，正要离开，慕瑾拉住了她将他的围巾给她系好，莫依韵并没有拒绝。
顾宸寒平静了，眼睁睁看着莫依韵的车逐渐驶出视线，没有一丝力气也没有一点欲望想去把她追回来。
他跌在沙发上，胳膊扫过茶几，上面几个酒瓶和酒杯噼里啪啦地滚到地上。他的双眼很累，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一般闷痛，索性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边，莫依韵开着车在一条僻静的路上行驶着。也许是因为还在过年中，道路上的车很少很少，连路边都鲜少见到停着的车。道路笔直，她深踩油门，车猛地加速冲了出去。十字路口的绿灯突然转红，她猛地向右打方向盘，松开油门，车子转了一个极大的弧度，她听到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极为刺耳的声音。
最后车停在了路边，她的呼吸急促，双手还紧紧把着方向盘。鼻子有点发酸，视线也渐渐模糊。她慢慢趴下去，头埋在双臂间，全身都在颤抖。
压抑多时的情绪濒临爆发，但终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扼制。她抬起头，抹掉溢出眼眶的液体，拿着手机平复自己的心情。
“林晓。”
尽管她极力克制，但她的声音还是不平稳，电话那边的林晓沉默了一下，说：“寒哥有没有告诉你琅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是我的疏忽，将重心移到A国后就忽略了欧雅市那些老家伙的动向，现在他们野心显露出来了，正密谋改朝换代呢！”
莫依韵问：“需要我做什么？”
“让你回到欧雅市做琅沐的总经理，配合寒哥的回归，处理掉他们。”
“那你呢？”
林晓干笑几声：“我闯了这么大的祸，该好好反省反省了。总裁这个职位可不是正常人做的，我也要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我考虑一下。”其实本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但她和顾宸寒毕竟都在AT公司工作，而且都做的是总监的位置。两大总监同时离职，慕瑾的压力会很大，她不能不顾他。
“阿韵，你......和寒哥吵架了？”林晓试探着问道。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吵架是两个的事，但刚刚，他们都是各自说各自的话，对方都不曾插嘴。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吧？”林晓问。
莫依韵没有说话。
林晓接着说道：“寒哥那脾气你了解。脑子一抽筋什么混蛋事都做得出来，你别......”
“是他让我走的，我只是随了他的意而已。”莫依韵平静地打断林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再多说。保持警惕，尤其是对慕氏。慕风华马上就要回归了。”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这态度吓得林晓立刻给顾宸寒打了过去。可此时顾宸寒正睡得昏天黑地，根部不会注意到被调成静音丢在角落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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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宸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坐起身来。觉得口渴难耐，他来到厨房冰箱前，打开，看见了正对他的那一层用保鲜膜包着一个盘子，里面摆放着十块饼干。旁边还放着一个碗，他端出来，碗口亦用保鲜膜覆盖，是一碗挂面，表层已经发干，很明显，已经不能吃了。
他将碗端出来，犹豫了一下扔进了垃圾桶。最后双手捧着摆着饼干的盘子坐到餐桌上，掀开保鲜膜，拿起一块放在嘴边。他感觉得到，他的嘴唇都在颤抖。
他咬下一小口，在口中慢慢品位，是红酒的味道。饼干渣如沙子一般卡在他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似乎尝到翻涌上来的一股铁锈的味道。他捂着嘴跑向厕所，一阵干呕。
莫依韵走时说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忘记了顾宸寒早死了。”
他突然觉得好冷，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穿好衣服下楼，准备去买点药。刚出了楼门，正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莫依韵。他站着不动，她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过他。
许久后，她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走了出来，他依旧站在门口。
“你去哪里？”顾宸寒住了她，声音嘶哑，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低吼。
她脚步微微一顿，没有说一句话，将箱子放到车里上车离开。
他看着夜幕中愈行愈远的车灯光亮，只觉得所有光芒在一瞬间都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一片黑色。他倒在了冰冷的地上，眼皮越来越重，他不想睁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到地上的清响，那个人是跑着过来的。
他还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用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慌张中她不小心碰到了他右臂的伤口，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间，看清她的脸时他笑着将脸埋到了她的颈窝，顿时感到一阵凉爽。
他双臂紧紧箍着她，不管她怎样都不松手。他还听见她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打电话，说道：“慕瑾，能来公寓帮我一个忙吗？”
慕瑾、慕瑾、慕瑾......这个名字炸毁了他仅剩的理智，他低下头咬住她的下唇，宣告着他的不满和生气。
然后，他被推开了，但很快他就挂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莫依韵看顾宸寒的样子，也不再推开他，扶着他走到一旁的石椅坐下。他换了个姿势，但依旧搂着她，就像个孩子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一般。
他神智不清地嘟囔着：“不能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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