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厨房走出的柳姨被陶天坤的怒气吓得一哆嗦：“怎么了这是？冲孩子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都二十多了还孩子？”陶天坤深吸口气，压下怒气驱了满面忧心的柳姨回房间，才转了头对陶琤急迫问，“你回来的路上遇到检查的没？没被发现吧？”
“都避开了，没人发现。”
陶天坤微松了口气，面色又很快阴沉下来：“你进城跟着我的人走就什么检查遇不到，什么事都不会有！非得一个人到处蹿，你知道你绕这么一个圈子我得花多少精力帮你周旋？你当基地里全是你自己的人，通风报信的一个都没有？你以为监控你全都躲得完？警务司的巡逻是干什么吃的？你当你什么都避的开？！”
一连串的质问兜头砸来，陶琤面色冷峻，放在桌下的手攥紧成拳，只问：“你早知道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对吗？”
陶天坤火气微降，嘴角一扯，“你在说什么？”
“这一年里，”陶琤指尖几乎掐进手心，“上面说我资历不深，让我先接初级任务磨练磨练，我没话说。后比我升队长位的人都能接级别更高更危险的任务，而我面前永远只有国内排除类安保类工作，警务司随便一支精锐力量都能做，到最后我和警务司倒混得更熟！三个月前的任务我追到边境却被上面要求放弃任务，我才明白过来有人作梗。我去问了刘局，刘局指向你，你说你能帮忙解决，让我休假回家里住一段时间，是因为你知道会有这场变异，想趁机留我在家里。”
“我还没找你算这笔账你倒敢先提，”陶天坤语气疲惫，气势却半分不减，“说好了你休假回来在家住一段时间，我找人去查这件事，你倒好，休了假没错，跑得挺远！”
“我答应了休假，可从来没说会回来。你早知道会出现这场异变，之前想先骗我回来待在家中，现在要我避开外面检查，为得是什么？”
陶天坤瞥了几眼墙上的时钟，不耐烦道：“你用不着知道，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陶琤抿了抿唇，眸中透出显而易见的失望，道：“我费尽心思绕回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我都已经既往不咎还有什么好说，你安生呆着别管那么多！”
“这就是你想要的？要我一辈子都坐在安稳地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管？”
“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什么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多少人有个安稳地方睡觉都找不着？外面秩序要建房子要建，幸存者得安抚，什么都得布置，你现在潇潇洒洒可自由了，追究这儿追究那儿，没被安排到一线把命丢了不甘心？你以为现在的自由身是靠谁争取来的？”
如同一泼冰水浇进沸腾热水，灼烧着脏腑的情绪短暂冷却，陶琤注视着面前这个名义上血缘上被称作父亲的人，呵笑一声：“靠谁争取来的？你吗？以前也不管我，这时候说这些让我听你的，不觉得可笑吗？”
二十多年的记忆里，陶琤和陶天坤见面屈指可数。她没人管，在外头撒野惯了，有次在学校闹得太过分，老师虎着脸说要请家长时，旁边一排鹌鹑瑟瑟发抖，只有她面色一怔，心底升起份欣喜。
到最后，最后一个推开办公室门进来的是特助，面上挂笑和老师握手，致歉说陶天坤忙，实在赶不过来，陶琤虽然失望也信了这个说辞，后来她闹的次数多了陶天坤却始终不出现，她才渐渐明白，再怎么闹腾，陶天坤眼里这些都是小孩子的闹剧，不值得分出心神，随便叫个人应付过去就是，没有他过来的必要。
说起来，比起陶天坤，陶琤见他特助的次数更多些。
砰一声巨大的砸桌响打断了陶琤思绪，茶杯溅出滚烫茶水，陶天坤摁在桌上的拳头背面青筋根根鼓起，眸中跳跃火光，嘴唇蠕动几下，隐忍道：“进京都特处几年还没教会你什么叫服从命令？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下达一个指令之前非得把任务前因后果重要性紧急性一条条掰碎了说给你们听，任务还做不做？”
“京都特处已经解散了，我是自由身，用不着拿名头压我。”
“你！”陶天坤怒不可遏，“只要你身在特处过一天，国计为重，服从为先这句话就该刻进你骨子里！”
“你不是我的上级，”陶琤坐在桌前，脊背挺直，微微仰视着眼前这个人，冷静到了极点，“你拦不了我做任何事。”
陶天坤气极反笑，连说了几声好：“你能做成什么事？以前在队里随便一点绊子你就接不了任务，现在你又有能力做什么？”
“你知道唐圆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陶天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眼珠子定定盯着陶琤：“……你进了房间？还是你遇到了她？”
“我进了房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天坤的状态呈现出一种陶琤从来没见过的，可怖的出离愤怒，像极了一只盘踞金银财宝数年的巨龙有朝一日被窥伺，张开了遮天蔽日的羽翼，威慑力向冒犯者黑压压涌来：“谁准你进去的！”
“她的日记里写了对我说的话，你一直都知道！我又为什么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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