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因为林霖吵着要画画，陆春雨就去寻了一截没烧完的柴炭细枝，拿了块小布角裹缠住一半部位再拿线缠紧。
林玉璋也按陆春雨的要求，拿来一大张黄竹纸，再裁成了几小张，让陆春雨拿针线做成了一个小画本。
做成小本而不是铺上一大线的原因，是不想让孩子东几笔、西几笔就浪费一张纸，裁小也就是圈住了格局，适合孩子随便画点小玩意儿。
拿炭笔画画，林玉璋也会，就由他在炕上握着林霖的小手，一笔一笔教他先画一小丛兰草，再在延伸的叶间点缀几朵小花。
画完又在附近画了几竿修竹，这些都适合用炭笔来描画，但要画什么荷花、牡丹什么的，就很不方便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孩子现在只是在培养兴趣，还没到正式学画的时候，给他一种表达的方式就可以了。
而林霖终于能学画了，所以不管画什么，他的兴致都很高，也不嫌弃是不是画的自己喜欢的蝴蝶。
陆春雨洗干净手就继续绣花去了，没有过来指点素描的知识点。
她也清楚，林玉璋画的这些就是最简单普通的国画，只不过论线条表达，林玉璋手中的装备显然还不够。
但她和林玉璋一样的想法，先给孩子玩儿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一晚林霖很晚了还不肯睡，劲头十足地练习着那越看越不知道是什么的兰草、竹子……
林玉璋也不管他，就是看到他一个本子快画完了也不阻止，只坐在一旁拿着书在看。
陆春雨到是不时抬头瞄上一眼，见林玉璋不动，她也不开口。
终于，林霖忍耐不住地打起了呵欠，越画越慢，最后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林玉璋这才放下书，先朝陆春雨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今晚居然不是我哄他睡着的。”陆春雨也起身走过来，好笑地低语。
“下次他闹腾就让他画画。”林玉璋低笑道。
“消耗太过，小心他把最喜欢的变成最不喜欢的。”陆春雨无奈地嗔了他一眼。
陆春雨拧了条帕子过来，给小家伙不知何时仍是抹黑的小脸擦干净，一双小手也擦干净。
林玉璋就抱他去把了尿，再放回床那边去。
陆春雨收拾完，也把炕桌上的画本拿起来看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在画什么，但可以看出来，霖儿是在认真表达，想要画好的。”她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这才开始，先练上几天，会好起来的。”林玉璋给林霖掖好被子，转身时说道。
“你也早点睡吧。”林玉璋过来帮着把炕桌搬开，扭头微笑看她。
“你睡我就睡。”
陆春雨看了一眼沙漏，觉得还可以再绣半个时辰，但是他要睡觉的话，她还点着灯其实是影响他休息的。
“那就一起睡。”林玉璋笑意更浓地看着她。
“嗯。”陆春雨点头，忽然瞪大了眼睛，“嗯？”
她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朝着他晃了晃：“以为大半夜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凶丫头！明明是你先说起来的。”
林玉璋一脸委屈地看着凶巴巴的小媳妇，目光闪了闪，掩饰着想要爆笑的冲动。
你睡我就睡。
那就一起睡。
好像……真的是一种回应，并没有问题。
“闭嘴！赶紧去睡觉！”
陆春雨也回过味儿来了，心里尴尬但脸上却依然不肯示弱，又晃了晃拳头，就差磨牙威胁了。
看她一副炸毛的小模样，林玉璋嘴角勾了勾，却无辜地走到炕边拿起书。
“我要再看会儿书，要不你还是先睡吧，别一起了。”
“你还说！小心姐真的揍你！”陆春雨涨红了脸，窘迫地瞪着他。
说得好像她在等他一起睡一样。
“行行，小姐姐你请便。”
林玉璋一无无奈的表情看着她，看似无限退让，实则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哼，我再绣半个时辰。”陆春雨翻了个白眼，这才坐回绣架前。
绣架还是摆在床榻前方，离炕有些距离。
以前摆在这里是当门可通风，也能照看先睡的霖儿，而现在却是怕炕灶里有火星子迸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玉璋轻应了一声“好”，就不再逗她，而是拿起书继续看，他今晚看的是一位前朝大文豪的寒窗笔记。
这一晃半个时辰早就过去了，直到林玉璋放下书伸了个懒腰也打了个呵欠。
陆春雨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再看向绣面上又完成了不少进度，当下也是舒了一口气。
不过手头还有一点儿没完成，于是继续忙了起来。
“还有多少？”林玉璋下炕套上鞋子，便走过来看她这边的情况。
没有直接喊她不绣了，因为知道她是一个有主意也有计划的人，还不停手自然是有她理由的。
“还差几针，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好。”陆春雨忙着。
“我等你。”林玉璋却轻轻道，在陆春雨扭头看过来时，连忙转身把林霖抱起来去把尿。
这是心虚了呢？
陆春雨好笑地撇了下嘴。
之前说一起，现在还说等她，可不就是那点儿小心思？
傻瓜！
等林玉璋把林霖照顾好再蹲在绣架旁时，陆春雨最后几针也就忙完了，压好了线尾，明天重新穿针继续。
收拾好就把绣架搬开，陆春雨扭头一看，就说她要去外头茅厕。
“你在屋里吧，外头冷了，我去就行。”林玉璋立刻说道。
见他自觉，陆春雨点头。
其实就是他在屋里，她不意思才这么说的。
几个月同屋而居的日子，他们的生活里早就培养出默契来。
就算男人不时说一些不着边的话或是打着不可能的算盘，也不过是他们之中一点调剂、一点涟漪罢了。
这一晚还是陆春雨睡炕，林玉璋又往炕灶里添了些柴，调整了火势，这样不会热得最不着，却又能烧到早上而不冷。
熄灯之后，屋里总算安静下来，外头却不时何时刮起了呼呼的风声。
陆春雨听了会儿想着明天会不会下雪呀？迷糊了许久才总算睡着了。
第二天，外头是个阴云密布、北风萧萧的天气。
而这一天，也是林玉瑛回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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