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跟着天途才不过一年不到的事情,却是没见过洛天锋的,倒是珏儿听言喜于言表。
“大公子要回来了?”珏儿惊喜地说,“原来小姐早得知公子要回来了。”
天途笑着点点头,守门的卫兵看着两人心头疑惑,大公子此时只是送了家书过来,但兵马还未启程,四小姐如何得知的?
洛天途接过他的目光,笑着解释:“这几日我听爷爷说逗留在西北处的北蛮子被打跑了,想着兄长差不多要回来了,没想到刚回到家就得到这个好消息。”
在将军府,最得将心第一是洛庆隆第二便是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洛天锋。
都城的公子榜,武将一栏上——少年君侯饶成,惊风逐越洛天锋,乃是齐名的人物,常年位列最受喜欢的乘龙快婿的名单之上。
不过,那是早时的事情了,如今的饶成差点掉进了黑榜。
听闻洛家大公子即将回程,整个将军府顿时鲜活了起来——洛庆隆打早上收到捷报之时便笑得没停下过,一家人吃食的时候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洛天途的脑袋,把一个十四的姑娘当成了西瓜。
“天锋回来了,都把院子收拾下!旧的东西都置办一些,这孩子我许久未见了,这次回家,我必要向陛下启奏,让天锋多留些日子,最好再结了婚,生个大胖小子再说。”
秦素玉闻言顿时黑了眼,朝着自己儿子瞥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天途觉得她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她这脸蛋,要成钢也必须是铁才行,她从洛池翰身上看不到任何“铁“”的影子。
“爷爷,这也是你的意思吧,万一大哥不乐意,自己又跑了不成,我好不容易等到大哥回来呢!”她这一发声,洛庆隆这才意识到把自己的小孙女当瓜拍了好一阵子,那整齐的发髻都给拍成了披头散发,悻悻然抽回了手。
老夫人在一盘和蔼地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家人就要再一次好好吃饭,小途儿好几日不见你去我那,这回都长高了不少,越来越标志了!”
天途适当把脑袋往老夫人那里凑,“可不是,再过一些日子,您都不认得我了!”
老夫人抽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途儿也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
抓着她的那只手温暖又软和,脆弱地仿佛看不到任何生命线,她的记忆里,老夫人是所见过最宽容的人,不管对她还是对几个庶子庶女,老夫人都一视同仁,她记得外头人说老夫人是个活菩萨,可这慈悲的是个人,终究没能长命。
洛庆隆看着妻子和嫡孙女,威严地嗓音吩咐道:“你也好一阵子没去后堂了,今日就陪陪你奶奶。”
天途心有愧疚地点点头,自从知晓后事,她就无尽地想去改变,只是有些事情终究天地命数,不是她努力就能改变的。
就像是——
无数次给老夫人改了膳食,加了朔望楼得来的稀世之药,却终究没能抑制老夫人衰竭的身体。心里恐慌至极,她忍不住逃荒,加之平日忙碌,当真是几个月不曾去老夫人那里了。
“爷爷说得是,我考虑不周。”
老夫人笑了笑,“好端端地你怎么凶起小途儿来了,到时她要是不愿到我这里来,我到谁那说着去。”
洛庆隆顿时不说话了。
洛天途低头看着老夫人轻拍自己的手,威风凛凛的洛大将军是个“惧内”的,这事恐怕几十年也未改变。
“老夫人的身体越加不好了,”青木送走御医又折了回来,“这年已经是第三次了,明明未入夏。”
洛天途不免想起年初的时候,洛秋兰夹紧尾巴做人的,洛夏荷见她就跟碰到猫一样,日子除了冷了点不要过的太痛快,其它府邸都死张灯结彩,只有洛府初四的时候老夫人受了寒几乎一病不起,连宫中的陛下都被惊动了,派了好几个御医过来。
“往年向宫里借御医也不曾如此频繁,陛下应当是知道了。当年爷爷出征之日,奶奶跟着她风餐露宿,兵荒马乱的,身体就留下了病根子,这几年怎么治也没治好,都说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身子骨衰弱了。”
青木说:“如今该补的药都用上了,老夫人还是这般,不知能不能撑到大公子回来。”
洛天途心想,其实上辈子老夫人没活过这个年头,早早的去了,否则她也不会任由秦氏母女这般欺凌,那时候的她有一阵子终日魂不守舍的,总觉得洛家唯一一处靠山崩塌了。
于是,她拼命向秦素玉示好,像个妓子一般被她耍弄,活活把自己变成了狗。
“如若老夫人没有仙去,看到大哥最后那般的结局,不知是多么酸楚的场面。”天途想着,上辈子最后整个洛家因她这个祸害弄到那般结局,恐怕老夫人能提早安安稳稳地去了,才是最欣慰的场面吧。
她吸了一口气,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去,给老夫人的药材不能停,接下来的就看天道如何安排了。”
几日后,边防的捷报终于呈到了御上,光帝龙心大悦,下旨召回西北重将,主将洛天锋首当其冲。
“朕当时就说过你洛家取了个好名字,天子手下最锋利的宝剑,礼部——”
“臣在。”
“按镇国将军之礼,朕出不了城门,礼不能废。”
金口御言,众人皆哗然,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洛天锋堪堪双十年华,陛下竟有封起为从一品大将军之意。
“前途无量啊……”上至满朝文武,下到酒桌百姓,都在聚众讨论此事。
这股子热潮过了一轮休沐日也不曾消停。
“要不是陛下身子骨不太好,我看,准得出门相迎!”
“如此厉害,古往今来能得帝王亲自接迎的将领屈指可数吧……”
“洛家祖先就是一个,连老将军都也只得送未相迎过,洛家长子得了老将军的体钵,难怪虽为庶,老将军硬要将其提为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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