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唐玉儿才长叹了一口气出来,然后咧开唇瓣,朝森田浩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谢谢你,森田机关长,你和田中校长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一生一世都会铭记在心的。”
森田浩二朝她摇了摇头,然后和熙地笑了。
“玉儿小姐,你应该明白,我和田中君从来不想你感激我们。这一切,永远都是我们心甘情愿做的。”
他知道,现在还不能逼唐玉儿太急,有些事情,是需要她慢慢消化,然后接受的。
他也明白,唐玉儿一直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子,到最后,她也一定会同意,嫁给他的。
而眼下,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等待,耐心地等待。
可是,当前有一件事情,却是不能等待的。当务之急,他必须马上告诉唐玉儿知道。
黑色的福特车缓缓停靠在了森田府的乌漆大门前。
很快,便有黑衣人小跑出来,打开大门,列在两旁。
森田浩二转过身,看着唐玉儿,面色凝重。
他紧抿了下唇角,然后伸手轻抚在唐玉儿的一只手背上。
见状,唐玉儿本想不着痕迹地抽出来,不料,她手刚一动,却被他索性整个抓在了掌心。
她不觉脸上一红,刚想开口,让他松开。
不想,耳畔传来森田浩二略嫌伤感的低沉声音。
“玉儿小姐,有件事情,我想,是必须让你知道的。虽然会让你很伤心难过,可是如果现在不告诉你,你一定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唐玉儿微怔了一下,目光狐疑地落在他的脸上。
看他脸上太过凝重的表情,她的心跳不觉漏跳了一拍,她的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森田机关长,有什么事,您请直说。”
她想一如既往地浅笑出来,可是,嘴角两旁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似的,完全不听她使唤。
直觉告诉她,在她入狱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有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森田浩二说,这件事情,会让她很伤心难过。
他还说,如果现在不告诉她,她一定会记恨他一辈子的。
唐玉儿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严重到此等地步的。
倏地,有两个字涌现在她的脑海。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抬手轻捂在自己的粉唇上,声音更加颤抖起来。
“是…….是……..是有关我家人的吗?”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她伤心难过,甚至还会想着去记恨一个人一辈子的程度。
森田浩二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才道。
“在你入狱后的第三天夜里,蓉城的唐督军府,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
唐玉儿怔怔地坐在座位上,她只觉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响个不停,她感觉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当处于一种特别混沌的状态。
她的整个思维都停止了转动,包括她整个人,都像一个蜡像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森田浩二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就像一股巨大的浪头,朝她迎头打来,把她埋没在其中,却不能思考。
许久,她才恍悟过来,玉白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弥漫了一层的泪意。
唐玉儿多希望刚刚只是她的幻听,可是,眼前森田浩二太过一本正经的表情,让她明白,那只可能是她自欺欺人。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勉强自己问出来。
“能告诉我,唐府还有多少幸存者?”
她很想从森田浩二口中得到证实,她的家人,还有很多,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刚刚他说,唐府一夜之间,遭人灭门。
她心不自禁地一颤,灭门?它又意味着什么?
唐玉儿紧闭了下眼睛,努力屏住心神,阻止自己朝最坏的地方,去想。
森田浩二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难过地摇了摇头,然后从一旁的工具箱里,取过一份报纸递于她面前。
“玉儿小姐,我感到万分抱歉。据土肥原将军得到的最可靠消息,那天晚上,唐府一百三十五口人,无一生还者。”
闻言,唐玉儿只感觉头顶有浓密的黑云,层层包裹着她,压抑着她的整个人,不能自由呼吸。
一百三十五口人!竟无一生还!
她年迈的父亲,她最挚爱的娘亲,她亲爱的兄长嫂嫂们,还有她最可爱的小侄子侄女…….
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她全部的视线,唐玉儿仿佛能够看到,她那么多挚爱的亲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漫天遍野的红色,刺痛她双眼的红色,无休无止地蔓延了整座唐府。
那般醒目的红色中,陈列在其中的,是一具具她最亲爱家人的惨死之相。
她只觉心口处,此时此刻,像有无数把尖刀一下一下刺着,剜着那里,眼前一黑,她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外面是漆黑一片,有风声在车窗外呜咽不止。
唐玉儿坐在福特车的后排上,双眼无神地透过车窗,注视着夜幕下的前方,一动不动。
坐在她旁边的森田浩二,拈起手中一直拿着的一份点心,递于她面前。
“玉儿小姐,你吃一点吧?”
唐玉儿摇了摇头,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森田浩二拈起一小枚点心,送到她面前,一脸讨好的模样。
“玉儿小姐,你就吃一点吧?我们离蓉城还有一天的行程,你如果再坚持这样继续不吃不喝,我相信,不用到督军府,你就会病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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