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业都颤1抖了。
他甚至觉得，他与徐阶的图谋，已经被陆柄看穿了。
陆柄盯着王思业，凝视了一会，但王思业什么也没说，陆柄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最后给王思业的机会。
只要王思业肯主动交代，陆柄会给他一条生路，哪怕是将他打为普通锦衣卫，但还是会留他一命。
毕竟是救过自己的命的好兄弟，陆柄总希望他能回头。
但王思业没有回头。
陆柄仁至义尽，也就不再纠结，眉头一挑笑道：“好！你好好干！等事情完了，我们兄弟大喝一场，不醉不归！”
他走了。
王思业擦了一把冷汗。
如果还有下次，他打死也不做这种事了。
陆柄，如同老虎。他的目光能穿透人心。太可怕了。
王思业定了定神，看了一眼时辰。
到了开门的时辰了。
他站了出来，大吼一声：“开龙门！”
“龙门”其实就是明远楼的城门。因为鲤鱼跃龙门的寓意好，所以改名为龙门，意思是你们这些学子，走进去的时候是鲤鱼，进入龙门，出来的时候已经化鱼为龙。
数万学子，开始排着队，进入明远楼的龙门，也就是贡院的棘城。
从上方看去，贡院就如同一座城池。防止考场内外的串联作弊，贡院的外面建有两道高墙。两墙之间留有一丈多宽间距，形成一圈环绕贡院的通道。围墙的四角又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围墙的外面也留有一圈空地，严禁百姓靠近和搭建。现在，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衙役，已经占据了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至持有军用火铳和劲弩，在高处守卫，防止有人作乱。
气势堂堂、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飞扬跋扈，盯着每一个前来应考的举子，看的举子们不寒而栗。
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时候。
特别是按照规矩，搜身的锦衣卫，一旦搜查出来某个举子有夹带，小抄，可是有奖励的！
这奖励，一般是10两银子。这对于普通锦衣卫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再说，平素读书人那么牛逼哄哄，不拿我们当兵的当人看，今日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老子发威风的时候，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在利益与阴暗心理的驱使下，这些锦衣卫都是横眉怒目，搜查地十分森严。
你还别说，还真有夹带的。
这些夹带的举子，作弊的办法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有的将小抄放在头发中，有的放在笔杆子中，有的写在衣服内侧，有的放在臭袜子里，还有的放在随身带的饼子里。
还有一种超级重口味的，就是把小抄用油脂包着，带着线，一口吃下去，到了号舍再拉出来的。
总之，为了能进士及第，这些考生也是蛮拼的，用灵魂、用生命在作弊。
不过，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显然更是老司机。
他们有条不紊，一个接一个，认真搜查着举子。
这些锦衣卫常年审问犯人，眼睛多毒的很，看一眼就知道那些人做贼心虚，哪些人可能有小抄。加上他们都长年累月，战斗在谍报岗位上，传递情报使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读书人挖空心思想到的作弊办法，在他们眼中，都是自己当年玩剩下的。
对锦衣卫作弊想过关，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夫子门口卖论语，自己作死。
不时有读书人被搜出小抄，直接拉出去，外面就是顺天府的衙役，如狼似虎，将这些披头散发、如丧考妣的举子押出去，弄到顺天府衙门外。
对于做小抄作弊的考生，一般都是剥夺举人身份，革除学籍，在顺天府外，枷号一个月。
所谓枷号，就是用沉重的木枷子和铁链，紧紧拷住，让你动弹不得。这么一个月下来，不光脸丢光了，人身体也被掏空了。
但这些动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只针对普通举子。
锦衣卫百户军官手中，都有一份名单，只要看到学籍姓名相符的权贵举子，就会给底下使个眼色。下面锦衣卫就不再认真搜查，草草意思一番就过去了。
加上王思业在一旁坐镇，还给了徐二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徐二这下可彻底牛逼了。
他对一旁的小弟们，冷笑道：“看到没？倒霉的都是那些没钱没势，还想做弊打小抄的穷鬼们！跟着我徐二混的富家子弟，都能顺利过关！”
这下，那些还心存怀疑的权贵子弟，可彻底放心了。
“哇哈哈，跟着徐二混，就是好啊！”
“徐二哥，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信二哥，得永生，中进士！”
这些人作风嚣张，喜欢装逼，很快那些寒门士子，就听到了风声。
“我去，这些锦衣卫，怎么只盘查寒门学子？那些权贵子弟怎么一个个能过关？”
“我分明看见一个权贵子弟，头上掉下来一个纸条，但那锦衣卫如同眼瞎了，视如不见，硬是放过去了。”
“不公平啊！我知道一个家伙，考前打小抄来着，却没搜出来！”
“你们看！又有一个寒门士子，被剥1光了！”
寒门学子们炸了。
因为在检查点，又有一个寒门学子，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当场剥1光了衣服，近乎羞辱地仔细检查。
大冬天，寒冷夜，那寒门士子斯文扫地，光着身子，被锦衣卫摆1弄来摆1弄去，就是不让过去，已经冻得瑟瑟发1抖，不时打喷嚏，眼看就要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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