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悠这句话让周雪然愣了近三秒，在她反应过来准备反击的时候，方时悠并没有给她机会。
“你是准备救呢？还是准备冷血无情地看着亲妹妹就这么死去？”说到冷血无情的时候，方时悠加重了语气。
一个词击中了周雪然自认为如铁一般的心。回忆就像长了腿一样，不停地往脑子里面涌。
她恨周文馨，恨她的一走了之。那原本该属于周文馨的商业联姻，最后落在了自己头上。
凭什么？她能跟相爱的人厮守，生儿育女，自己却要放弃感情，守着一个病秧子，相看两厌？
只是这份恨在近几年变得淡了，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肯原谅周文馨，心里早已经原谅她了。
“我知道你既然肯见我，心里一定有了决定。”方时悠见周雪然脸色不好，放缓了语调，毕竟她是带着目的来的，把人逼急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吧，不过作为周文馨的女儿，我还是真诚地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血浓于水的亲情就算时间再冲刷，也不会淡。”
周雪然看着淡然处之的方时悠，听着一句句话从她嘴里说出，虽然没有表态，可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
“这些年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却总是拿着你们的合照默默流泪…”方时悠从包里取出照片，递到周雪然面前，“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心里也觉得亲切。”
周雪然接过方时悠递来的照片，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张照片她也有一张，只是上面的周文馨已经被她剪掉，焚烧成灰烬。
没想到还能再看到，看来周文馨这些年也一直想着家里人。周雪然盯着照片看，不经意间将照片翻过来，手指一触，发现了藏在照片背面的秘密。
周雪然慌张地将照片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急切地拨通了秘书的电话：“Linda，拿一个烛台过来！”
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挂了电话，拿起照片颓然地坐在总裁椅上，目光涣散。
“姐，你在做什么？”小女孩趴在桌子边上好奇地看着另一个大一点的女孩用毛笔蘸着奇怪的液体在纸上写写画画，纸上却并没有清晰的字迹。
“我在写无字天书！”大一点的女孩扬起笑脸，自信满满。
“姐姐教我，我也要写无字天书！”小女孩原地跳跃叫嚷。
“好，姐姐教你！”
……
从那时起，“无字天书”成了姐妹俩通信的载体，有些说不出的道歉话也会通过“无字天书”来传递。
“没想到，她还记得！”周雪然喃喃出口，浑身透出黯然。
“周董事长在说什么？”方时悠被周雪然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了，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局外人，思路跟周雪然完全没有在一个频道上。
“她好吗？”周雪然抬起眼眸，眼中有晶莹的泪珠闪烁。
“不好！”方时悠如实答道，“再找不到能配型的骨髓，今年都撑不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把她转到帝都的医院来治疗？”周雪然语气神态跟之前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反而透露出关切。
帝都？方时悠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妈妈怕是不愿意来吧？
她看着周雪然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见周雪然没再说话，方时悠追问：“周董事长有没有做好决定呢？”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的也不行呢……”
“一定行！”方时悠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随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抱歉道，“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相信一定可以！”
方时悠这话是说给周雪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周文馨活下去的这点希望不能破灭！
周雪然抬手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一会儿！”
方时悠微笑点头，周雪然的态度转变让她对此次谈判的信心更足了。
周雪然的秘书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一盏烛台就送到了周雪然面前。
“时悠是吧？”烛台送到后，周雪然下了逐客令，“你先随Linda去会客厅！”
“方小姐请！”Linda很是称职尽责，听到周雪然的吩咐就开始付诸行动。
方时悠不知道周雪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周董事长见谅，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所以请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周雪然摆了摆手：“Linda！”
严肃的声音让Linda颤了颤：“方小姐走吧，不要让我难做！”
方时悠见Linda模样委屈，就知道周雪然平时一定管理很严：“走吧！”
两人出门后，Linda很恭敬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一道门把三个人搁在两个世界。
“跟我一起来的叶总在哪里？”方时悠跟着Linda百无聊赖地往会客厅走，忽然想起了叶靳风和秦笑就忍不住打探。
“总经理在亲自招待，方小姐要过去吗？”Linda好奇地打量着方时悠，心里在不停揣测她的身份。
能让总经理亲自招待的人身份必定不凡，而眼前这位姑娘竟然跟那人如此熟悉。
方时悠在Linda眼中看到了探究，也知道在大公司当秘书的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会识人辨物，察言观色。
“好，那就过去吧！”方时悠回头望了望董事长办公室紧闭的门，决定还是先跟叶靳风、秦笑汇合。在这里，他们才是一条战线上的。
茶室，依旧是低气压。周俏琪端着茶杯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转而将茶递给了秦笑。
秦笑笑眯眯地接过茶杯，很夸张地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夸赞：“周总真是好茶艺！”
周俏琪呵呵笑了笑。
叶靳风则是不悦地看了秦笑一眼，那凌厉的眼神似乎在说：秦笑，收起你那狗腿般的笑。
秦笑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茶室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三个人就那样干坐着，没人说话，跟三个木头桩子没有什么区别。
方时悠到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打破了茶室的宁静：“你们是在玩木头人吗？”
叶靳风闻声起身，两步就走到方时悠身边，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关切地问：“周雪然有没有为难你？”
方时悠摇头：“没有，只是随便聊了聊。”
叶靳风心中的不安随着她的话渐渐消散。
方时悠见桌上有泡好的茶，上前自己倒了一杯，如牛饮般灌下，正准备感叹一下泡茶人的技艺高超，耳边就传来一句鄙夷：“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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