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对不起，差点让谢如玉泪目。
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在姬寒莳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一抹温热顺着衣领打在皮肤上，谢如玉才恍然回神，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轻声哭泣。
她不爱哭的，不管是前世今生，哪怕最苦最难的时候，她也鲜少哭，在她看来，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更是懦弱的表现。
可自从宝儿无知无觉的躺在那，她便成为以往自己最看不上的懦弱之人。
此时此刻，靠在熟悉的怀抱里，耳边是熟悉的嗓音，鼻翼间是熟悉的味道，便忍不住潸然泪下。
姬寒莳此时也不好受，尤其是听到她隐忍的啜泣，心脏就像是被人抓住一般，难受的他喘不过气来。
抱着她的手更为收紧，两人之间零距离互相依偎着。
周围很安静，只余谢如玉的哭泣声回荡。
门口处，雁书端着刚熬好的汤看到这一幕，默默的退了出去，并轻手轻脚的将屋门关上。
这几日，小姐的煎熬她看在眼里，说是心如刀割也不为过，在她的眼里，小姐一直是不靠谱，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好似在小姐的眼里，就没有什么难事似的。
过去她一度觉得，小姐无所不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打垮她的。
直到小少爷出事，以往无所不能的小姐像是天塌下来一样，瞬间便垮了。
尤其是这几日，可谓是度日如年，虽然有她陪在身边，可是说到底她能做的有限，唯有太子殿下方能安抚她，给予她力量。
只是前几日，小姐对太子殿下恨之入骨，每每太子殿下过来，都是一副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她知道小姐是为什么，她是在怨恨太子殿下没有保护好小少爷，说实话，她也是埋怨的，当时看到小少爷躺在那，她和小姐一样，埋怨太子殿下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可冷静下来又一想，出事的当时她就在现场，要说起没有保护好小少爷，她也有一份。
而且再换位思考一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些事根本不是想避免就避免得了的。
所以，她希望小姐和太子殿下能重归于好，况且，就算他们吵闹也无济于事，发生了的事不可能变成没有发生，小少爷已经躺在那了，这个时候更因为相互扶持陪伴。
而且她觉得，如果小少爷醒了，他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爹娘吵闹。
奈何，她只是个丫头，有些话说不得，即便说了，也没有说服力，小姐也听不进去，但如果换个有说服力的人来劝，或许就有可能事半功倍。
所以她就想到了老太君。
再加上也是因为老太君，小姐才振作起来。
故而她便觉得，只要老太君劝的话，小姐一定会听。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那晚听到小姐的喃喃自语后的翌日，便在老国公爷前来送吃食时同他说了的缘故，她这么做，为的就是将老太君引来。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小姐身上还有责任，还有父母双亲要奉养，哪怕是为了夫人和老爷，即便小少爷就此去了，小姐也不会真的做傻事。
但老国公爷和老太君不清楚啊，所以她故意将这话往严重里说。
正如她所料，老国公爷果然将老太君请来了。
也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太君出马，就知有没有。
在太子殿下再次过来时，小姐对她没有再像前几日那般大吼大叫，撵他走，而是已经很冷静的对待面对了。
但她知道，小姐的内心并没有全然接纳太子殿下，她依旧在怨恨着她，只不过，她选择将这份怨恨压在了心里。
可现在看来，这份残余的怨恨，在今晚过后也将会荡然无存了。
雁书脸上露出舒心的笑，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如果小少爷再醒了，那这世界也将会变得美好起来。
想到躺在那多日的小少爷，雁书前一刻尚且充满笑意的眸子，这一刻便被黯然所取代。
事情过去多日，她至今还清楚记得当日的情形。
那日，老国公爷给小少爷布置了任务后便去了书房，处理门下学生所请教的问题。
宁老夫人一直对小少爷很好，她来给小少爷送亲手做的点心，书言和风乐去后头玩去了，宁老夫人便分出一些点心来，让她去给书言和风乐也送去。
也就是她去后头送点心的这一空档出事了。
她送完点心回来，远远就听到小少爷那儿嘈杂吵闹，当时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连忙回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横七竖八丫头们的尸体，一地的鲜血，她连忙寻找小少爷的身影，而入目的一幕，让她睚眦欲裂。
当时宁老夫人紧紧的将小少爷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黑衣人砍下来的刀。
黑衣人手法很快，在发现一刀没有砍到小少爷后，又快速的砍下第二刀，而那时，宁老夫人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一切就发生在光火之间，快的令她根本就反应不及。
她眼睁睁的看到小少爷倒在了血泊之中，就在宁老夫人的身边。
就在黑衣人想要再对着小少爷补一刀的时候，甲二和甲三一身血的赶到。
后来她才知，暗中保护小少爷的他们也被攻击了，当时分身乏术，即便是速战速决赶过来，也晚了那么一步。
据说，太子殿下的暗卫同样损失惨重，十个人最后就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除去头领甲二和甲三，另一个人也身负重伤。
即便她这个小丫头也看得出来，黑衣人是有备而来，一边派人缠住甲二他们，一边黑衣人血洗太傅府。
因着甲二他们的赶到，她并未受伤，其实她宁愿自己死了或者是代替小少爷挨下那一刀，因为这样一来，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只是没有宁愿。
她活着就要有活着的理由。
雁书看向身后的房间，目中露出坚定的神色，她或许没有宁老夫人那样的伟大，但是，她也能做到，小少爷在她在，小少爷亡她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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