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婆看了周尧一眼，知道他是神医，“老奴的身体老奴自己最是清楚，姑娘……”
“婆婆！”
楚云安打断郑婆婆的话，“如果祖母的死，是被人暗害，您就不想知道背后凶手是谁吗？看着背后凶手给祖母赔命吗？”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郑婆婆的惊得坐起，紧紧的捏着楚云安的袖口。
楚云安知道，郑婆婆的身体撑不了多少时间了，但是郑婆婆走的明明白白，才会真正的安心，真正的瞑目。
“祖母屋子里的黄百合被人动过手脚！”
周尧作揖，“安姑娘说的是，那盆黄百合我已经检查过，花粉处被人撒了千菱草的粉末。”
“千菱草？”
怪不得楚云安觉得那味道特别熟悉。
当年在万灵山脉里，猴妹误食千菱草，差点气绝身亡，后来是她用了别的毒草以毒攻毒才保了它一命。
“正是千菱草！”周尧接着道，“这千菱草毒性不大，但是长期熏浸在千菱草的毒性下，会融进人的气血里，以至根深蒂固，唯有以毒攻毒，但是老太君年岁已大，身体外强内空，以毒攻毒也是无用。”
两种毒性的东西在体内碰撞，可谓极其霸道，年轻人尚且可以救回一命，老太君鹤发之龄，身体机能都在退化，加之这些年的内忧心疾，根本承受不住。
就是郑婆婆，都承受不住。
“这千菱草与其他毒药不同，惯会隐藏，进入人的体内后，会慢慢耗空一个人的气虚，就像一个永远睡不醒的人，只觉得乏累无劲，但是看不出哪里出的问题。”
所以老太君久卧于床榻，府医也没有检查出来，以至于到最后，永远的长眠不醒。
程李氏听闻，担心不已，“母亲近日就是越来越嗜睡了，难道……也是中了这千菱草的毒？”
程李氏对郑婆婆的身体还抱有幻想。
虽然郑婆婆一直说自己时日无多，但是程李氏只觉得是老人家生了场大病，都会觉得自己挺不过这一关，才会如此。
现在听周尧神医这么说，心底这才慌了起来。
周尧看了郑婆婆一眼，犹豫的一瞬，郑婆婆已经心里有数。
“周神医不必顾忌我会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日日陪在老太君身侧，中毒在所难免。”
老太君年岁已大，不似年轻人时常在外走动，一日二十四个时辰，都是待在屋子里，分分秒秒都在吸着千菱草的毒气。
她陪在老太君的身边，和老太君同样处在毒气的熏染里，之所以老太君比她先走，还是老太君的身子骨不比她的健朗。
郑婆婆觉得这样挺好，这辈子和老太君都是同舟共风雨，临了了，还是以同样的结局结束这一生。
只是就像安姑娘说的，她不能死不瞑目，她要知道真相才能安心！
周尧见此，从随从的手里接过银针，火焰之上烤了一下，慢慢的插进郑婆婆的血液里，拔出时，沾染血液的银针部分，明显的变色。
所以，郑婆婆确定是中了千菱草的毒，老太君也是因此才突然故去。
程李氏忍不住红了眼眶，楚云安脸色阴沉如霜的领着周尧离开。
“姑娘，检查黄百合的时候，身侧并无旁人。”
他是悄悄进去的，他知道姑娘，要守株待兔！
“嗯！”楚云安压低了声音道，“你回去跟世子说，哥哥那边善后的事情最要紧，让他不用分心来帮我，我自己会处理好。”
“是！”
送走周尧，伸手招来千雪，“那盆黄百合，盯紧了！”
黄百合里掺了千菱草，虽然细微，但是难免有凑近的丫头能觉察出来异样，就是绿屏那般。
之所以没有，是因为祖母屋子里一直熏着安神香，香味掩盖了细微的千菱草香，加之还有黄百合自身的香味，很难让人觉察出异样。
现在屋内的熏香不再用了，时日久了，空气里的味道淡了，千菱草的香味就会出来，包藏祸心的那个人定然要去毁尸灭迹！
她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这件事情，楚云安没有跟楚齐玉说。
楚齐玉身子不好，不宜动怒，因着哥哥出事，祖母的过世，姑母身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加之舟车劳顿，和这些时日的劳心劳力，身体已经很虚，进了补药才好上一些。
今日又因为三房的一窝奇葩动怒，现在若是再跟她说祖母的死另有蹊跷，她一着急上火，这身子可吃不消。
将养了两日，也就启程回渭阳去了。
楚云香最后还是乖乖的收拾好了行囊，离开了荣昌侯府，离开了帝安城，入了平远侯府为妾。
没有她想象中的风光大嫁，没有成婚仪式，没有酒客宴席，就像寻常的妾室一样，一顶粉红小轿，抬进了平远侯府大公子的内院。
而这两日，那盆黄百合依旧安安稳稳的待在祖母屋里头，没有任何人动过。
楚云安端坐在桌案后，以前只有画册话本的桌案上，现在摆了满满当当的账簿，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得心应手。
也不用谁来教她看账，更不用谁来教她如何运营监管那些庄子铺面，毕竟跟在师父身边那两年，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
但是她手里现在翻阅的不是账簿，而是祖母院子里所有下人的名册。
曼春和南春也随后出现了不适，不过她们不是久待在内室，中毒不深。
周尧的送来的以毒攻毒的药方，让她们遭了一番罪后，倒是保住了性命。
楚云安看了她们的名册，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双儿是最晚进福禧堂的一批丫鬟，和绿屏一样，因为做事麻利，手脚干净，被选进了福禧堂。
从花名册上看，这两个人，也都没有问题。
如果不是她们，那就是福禧堂以外的人了？
这盆黄百合是在祖母卧于病榻后才送进去的，进进出出的人可不少。
侯府的人就不必说了，还有三房和四房的人，更有一些前来看望的朝卿内眷，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乖乖！”
姬元珏踩着夜色踏了进来，这些日子不在帝安城，想念他的乖乖想的发狂，抱着楚云安软乎乎的身子，就开始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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