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佑摩挲着手中的茶碗微一沉吟，回答道：“不瞒你说，先前我一直派人盯着蓟县钱家，你三叔的外室就是你大姐夫钱文昌的手笔。”
“又是钱文昌……”陆淑怡深深皱眉，若有所思。
钱文昌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陆云贺送个外室？
见她皱眉，霍天佑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这没什么好分析的，你想想看，你三叔是西府长子，将来你们陆家西府的大局必由他来主持，钱文昌提前拉拢你三叔陆云贺，也就等于在拉拢西府的势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面前的局势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西府陆二老太爷常年闭门不出，只为修仙炼丹，目前看来，西府的庶务一直都是由陆三老爷帮着陆二老太太打理的。钱文昌巴结好了了陆三老爷，也就意味着他巴结好了陆家西府。
西府虽然不如东府繁盛，但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陆字，都是同气连枝的。
要是将来西府出事了，东府还能逃得过去？
“那合作盐井的事情，钱文昌会不会同我三叔私下里运作？”陆淑怡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霍天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就最近几日前钱文昌给你三叔陆云贺写了一份书信，这书信的内容，大约就是关于盐井的事情吧。”
钱家三番五次的想要拉上陆家开盐井，其心昭然若揭。
陆淑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情她该怎么阻止呢？
西府不同于东府，有些事情她根本无法插手，怎么管？
她垂着眸子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
“那……你知道我三叔的外室在什么地方住吗？”陆淑怡抬眸问道。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外室来坏了陆云贺与钱文昌的合作。
三太太裴氏可是眼里头揉不得沙子的人，她要是知道了外室的存在，或者说，她要是知道了这个外室是钱文昌给陆三老爷安排的，那么，一定会有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陆淑怡手指尖轻轻从衣裙上划过，现在的她，也慢慢开始学会利用了。
“你是想用这个外室做筹码？”霍天佑洞悉一切的扬眉笑了笑。
他的笑让陆淑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利用一个弱女子，实在不是君子做派。
但是目前的局势看来，她有选择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没有任何的选择。
“所以我才问你那外室的情况的。”陆淑怡抿了抿嘴，沉吟道：“要是那外室也是良家女，而且是被钱文昌所逼才给我三叔当了外室，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不会利用她，而是会想个法子帮她。但是，若那外室本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那我……”
她没有往下说，但是该表达的都表达了。
霍天佑明了的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你这样想也没有错。”
陆淑怡尴尬的吐了吐舌。
“那外室女叫李玉娘，原本是扬州瘦马，擅歌舞，尤以琵琶为长。前两年钱文昌花银子把她从扬州买回来，一直养在他蓟县的私宅里……”
“你谁说这个李玉娘原本是同钱文昌要好？”陆淑怡皱起了眉头，这女人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既然跟了钱文昌了，怎么还要跟着她三叔？
这算什么？
舅舅同侄女婿同用一个女人？
陆淑怡觉得恶心极了，不单单是恶心，更是荒唐。
霍天佑倒是不以为然，似是见惯了一般，淡淡道：“你三叔都不嫌弃李玉娘，你又何必在意这些。总之一句话，李玉娘并非贞洁烈女，你三叔也非正人君子，一个为了色，一个为了财，凑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淑怡听的很无语，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的霍天佑不由扶额，轻笑着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也不是好东西？那你父亲，你弟弟呢？”他捏了捏手里的棋子，目不斜视道：“你这样一棒子打死一船人，真的好吗？”
陆淑怡干咳了一声，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袖：“反正像钱文昌这样的就不是好东西。”
她不由想都了陆淑娟，迟疑道：“钱文昌在外头养女人的事情，我大姐她知道不知道？”
“你觉得她会不知道吗？”霍天佑淡淡一笑道：“你姐夫在外头养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当然，你大姐也不是什么善茬，光是被她设法发卖到秦楼楚馆的就有两个。”
霍天佑越说，陆淑怡就越是觉得人性真的太黑暗太黑暗，就在看不到的边边角角，也许就有许多龌龊发生。
陆淑怡沉默着，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一切都太乱了，乱的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霍天佑眼角的余光扫过陆淑怡，见她面上带着失落，他也心存不忍。
一下子告诉她这么多会不会让她无法承受？
可是他又想让陆淑怡知道，其实陆家已经慢慢开始从根底上腐烂了。
这样的大族，从根底上腐烂起来，一二十年气数就会尽了。到那时候落魄，她们这些女孩子也会因为没有靠山而被外人欺负。
“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我身边的人。”陆淑怡垂着眉轻轻感叹了一句。
霍天佑侧身看着她，她仍旧低垂着面容随手摆弄着衣袖，面上稍显颓然，可一个转眼，她又立刻斗志昂扬的抬眸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要不是你，我还不晓得原来我们家的人也都如此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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