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颤巍巍站起身，茫然的看着被劈碎的羊头，怔怔的问：“他们死了吗？”
白无常似乎不忍心回答，只是点点头。
他悲痛至极，已经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我指着范无咎，“这些都是你的同僚，你怎么下得了手？”
范无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谁说是我下的手？”
我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范无咎的意思后，浑身如堕冰窖。
范无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笑嘻嘻的补充道：“地府人人皆知，七哥的兵器除了哭丧棒之外，还有碧痕剑，他俩的脑袋是被碧痕剑劈开的，人自然是七哥杀的。”
我这才明白，自己又给白无常找麻烦了。
原来羊头暴起的目的并不是伤我，而是为了嫁祸白无常。
“七哥，你擅自潜逃，还杀了拘魂的鬼差，这回可麻烦了。”范无咎眉头一皱，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白无常，都怪我，刚才我不碰那匣子就好了。”我自责的说。
“范无咎早就计划好了栽赃给我，就算你不碰那个匣子，他也会想别的办法逼我就范，要怪只能怪他太狡诈了，你千万别自责。”白无常终于缓过来，声音却仍然有些发颤。
范无咎冷哼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偏袒这小子！”
白无常失望的摇摇头，“范无咎，我之前就知道你性格偏激，但我没想到你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范无咎有恃无恐的说：“那又怎样？你来杀我呀！”
白无常目光闪动，“你已经今非昔比，我哪是你的对手？”
范无咎更是得意，“七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之前跟我割袍断义只是一时冲动，咱俩兄弟多年，我不会怪你的，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秘密谋划多年，如今已经初见规模，只要你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咱俩从此便是这小阴曹的主人，何必留在地府受那帮人的鸟气？”
白无常冷笑，“你对我还真不赖！”
范无咎收起戏谑之色，一本正经的说：“你说我心思歹毒我承认，可这么多年以来，七哥，我对你……我对你的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
我冷冷看着范无咎表明心迹，只觉得荒唐可笑。
范无咎跟白无常共事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不了解白无常的为人。
白无常吃软不吃硬，你越是逼他，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范无咎此举，无异于缘木求鱼。
范无咎的目光无意中落到我身上，眼中立刻燃起怒火，“臭小子，你冷笑什么？”
明知不应该惹恼这家伙，我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你对白无常的一番心意感天动地，只可惜……”
见我故意停顿，范无咎不耐烦的追问下去，“只可惜什么？”
我微微一笑，“只可惜白无常不喜欢胖子，你大费周章摆这么多排场，还不如用这份精力去减肥，说不定效果能更好一些。”
本上仙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可从绛雪那里我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攻击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打到对方的痛处。
范无咎最大的执念就是他的外表，那我就偏偏攻击他的外表。
果然，范无咎恼羞成怒，“就你好看是吗？我这就毁了你那张脸！”说完不管不顾的伸手朝我抓来。
白无常只好举手相隔，同时不忘把我推出战圈。
不多时两人分开，白无常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微微喘息着，“范无咎，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别连累夜凉。”
范无咎嘶声喊道：“你什么时候能这样偏袒我一次？七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就因为你对他太好了！”
白无常道：“你不是还惦记他体内的玄羽神木吗？抓花他的脸，就不怕他宁可一头碰死，也不把玄羽神木交给你！”
范无咎冷笑一声，“为了保住那小子，你真是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
我本想再讽刺他几句，可知道话一出口，势必又将陷入“范无咎找我算账——白无常护着我——范无咎趁机打击白无常——我心怀不忿继续打击范无咎”的怪圈，为了不给白无常惹麻烦，也就不占口头便宜了。
“范无咎，你放了绛雪吧，我保证带他们离开，绝不给你惹麻烦，也不会暴露这里，如果你非要把小黑和阿奴的死算在我头上，我也认了，反正地府不会放弃通缉我，真到了失手被擒的那天，我不会透露有关你的半个字。”白无常叹了口气，语气满是疲惫。
我急了，“那怎么行？凭什么替他背黑锅？”
白无常看了我一眼，眼神亮而灼热。
我瞬间醒悟过来，怔怔的垂下头，心中不知是喜悦还是酸涩。
范无咎豪不留情的揭穿白无常的心思，“你是打定主意要跟这小子一起逃亡了，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追兵，能躲到几时算几时，能快活几日算几日，是这么想的吧？七哥，你脑袋烧糊涂了吧？居然有这么蠢的想法！”
白无常承认了，“没错，你说的全对，但我不觉得这个想法蠢，相反，这是我眼下做出的最好的决定。”
范无咎咬牙切齿，“你这也是为了他。”
白无常笑了，“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打从知道他还活着的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他，不然……还能是为了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刺耳，简直不像是白无常会说的话。
范无咎被刺痛，眼睛眯成两道狭长的缝。
“你要现在动手吗？”白无常问。
难道马上就要进入决战？我立刻紧张起来，此时的白无常远不是范无咎的对手，真打起来，只怕凶多吉少。
可转念一想，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我俩还在一起，是生是死都一样。
也可以说我早就想通了，不管是我身份暴露，还是白无常被地府问罪，我俩都难逃一死。
而只要有一方死去，另一方自然不会独活。
所以等待我们的结局显而易见，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想到这儿，我缓缓走到白无常身边，笑着说：“白无常，你不挑埋骨之地吧？”
白无常立刻听懂我的言下之意，当即答道：“地方不重要，人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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