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上，气氛还不错。
张老爷子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舍不得这枚老蜡球，可最终还是爽快的送给李承。
一张大金牛还不如直接送，也好让儿子张峻毅与这位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关系和缓下来。
张峻毅带来的是一件红陶直筒罐。
赫红色器身，斑点很多，属于夹砂红陶。圆柱体造型，布满谷钉纹，颈部收口，口部有漏，这是一尊春秋战国时期的温酒器，造型已经接近现代温酒杯，只是放大了四五倍。
李承眼光闪了闪，想起上元村盗案件中流失在外的近百件陶器。眼前这件只怕也是其中之一，不知道这起案件中，张峻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张哥，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先秦温酒器，很罕见的，你还是自己珍藏吧。拉夫特先生对青铜器更感兴趣，对陶瓷……”李承笑着摇摇头，替拉夫特拒绝。
这件东西涉赃，李承自然不会沾手，但又想试试能不能从张峻毅口中套出上元村盗案件中其它十件青铜器的下落，因此特意这般说道。
说完，李承紧盯着他的表情。
“这样啊……”张峻毅神色有点失望，很快，他又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表情。
万隆堂开设二十年，肯定有自己的黑货渠道，看来，这次上元村盗案，真的与他的渠道有很大关系。
张峻毅突然开口反问道，“拉夫特先生喜欢古铜器，听说上次西贡黑市出现三尊，拉夫特先生没有收获吗？”
呃？这倒是一个疏漏。不愧是古董行江湖老手，张峻毅的反应挺快。
李承借助将他的话翻译给拉夫特的时机，琢磨该怎么掩饰这个疏漏。
拉夫特倒是反应很快，耸耸肩说道：“那几个竞拍者，明显是欧美同行，我作为初到香江的商人，暂且不想和他们闹矛盾。”
这借口，挺合情合理。
“怎么？张哥有渠道？”李承给几人续上茶水，装作随口一问。
张峻毅张张嘴，那边张博葵却提前发话，“小李老板，门店面对面的，以后什么生意不好谈？今天主要任务是吃饭交朋友。阿毅，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这东西拉夫特老板看不上，你还不收起来！”
张老爷子这番话，倒不是对李承起疑心，而是江湖经验，比他儿子，更老道。
李承连忙把话兜回来，笑着招呼，“张老教训的是！今天的饭局，就是为请张老坐场而设，其他事情，以后慢慢谈。”
他已经确定，张峻毅的万隆堂，一定是上元村盗案的销赃渠道之一。
这则消息要不要告诉赵帆，他还没想好。
…………
开业前一天的下午，摩罗上街逐渐热闹起来。
已经撤掉装修围挡的三人组公司前面，摆满花篮，其所挂名头，吓煞人！
靠近正门的两只，分别是华人首富四叔，以及老牌富豪彤叔的花篮；次之是苏富比和佳士得香江分公司的花篮；再次是香江各大收藏协会、古玩协会的花篮；两侧则挤着荷里活道、摩罗街以及乐古道各大古董古玩商所送花篮。
摆不下，只有往人行道那边堆。好在摩罗街是步行街，不存在堵塞交通问题。
李承现在很头疼，现在就送来四十多个花篮，明天开业万一来上一两百嘉宾，如果加上顾客，自己这楼下不过一百来平米的面积，哪儿落脚？
还有就是，招待人手明显不足。
虽然蔺建明拍胸口保证，明天带十位同学过来帮忙，可这些临时帮忙的会不会添乱？
明天中午的开业宴席，同样安排在盛德酒楼，预定二十桌，究竟够不够？
这些琐事，在纽瓦克店面开业，以及拉玛小镇陶瓷工坊开业时，都有人操心负责，根本不需要李承出面，这次香江店面开业，他算是体会到琐事的烦人。
好在饶恕饶哥挺给力，他过来帮忙，为李承分担许多事务，朋济明也在忙前忙后安排接待，总算让李承缓口气。
12月3日，农历10月28，丙申日，利开业、集市、婚丧嫁娶。
一大早，李承穿着笔挺的西服，来到师傅家早餐。
走进院子，发现师傅罕见的没有练剑，着一身青袍，正站在院中挽衣袖呢。
见李承进来，他笑着牵牵胸襟，问道，“怎么样？老头子穿这身去给你坐场，不跌份吧。”
李承鼻子一酸，老爷子一直没说去还是不去，没想到他竟然还特意准备一身衣服。老爷子身材不高，瘦弱，汉式青袍有点挂在身上的感觉，似乎，风一吹就会飘。
他扭过头，手指掐着虎口，强忍着将泪水逼回去，再回头对老爷子笑笑，“我师傅，穿什么都好看！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衣服穿在谁身上！”
“又淘！”老爷子很开心，不过依旧嗔了李承一句。
“都准备好了？”俩人往餐厅走，老爷子问道。
“有饶哥帮忙，万事大吉，就等开业。”李承故作轻松地说道。
老爷子点点头，“你饶哥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但做些杂事，条理还是很分明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去做。对了，你朱哥也可以使唤，都是一家人，别分里外。”
所谓里外，说得是饶恕与朱秉贵。饶恕是师傅的儿子，自然要亲近些，朱秉贵是女婿，李承和他打交道还真不多。
想必老爷子也有所觉察，今天拿话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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