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升起了一个猜测,她看着余茉莉,眼泪流个不停,嘴巴上却学着时欢的口吻:“哦?是吗?可是我看时念对你很在乎啊,她还来我们家问过你的消息呢?”
时念眼睛密切注视着余茉莉,一秒钟的表情都不愿意错过。
余茉莉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紧接着又强自镇定下来:“你少蒙我了,时念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她就是个白眼狼,狼心狗肺,根本不可能来看我!”
时念指甲掐进了掌心,是啊,余茉莉说的对,如果不是狼心狗肺,不是白眼狼,又怎么明知道时家人不是好东西,却把她一个人撇在了那里?
余茉莉现在的性格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样激烈的语气,余茉莉以前绝对是说不出口,更别说还有“放屁”这样的字眼。
时念不敢想象余茉莉是在时家经受了多少折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没再听到“时欢”的声音,余茉莉左右望了望,嘟囔了一句:“可算是走了。”
紧接着,时念就看见余茉莉双手合十,声音更小了:“老天保佑,让时念可千万别来找我,她好不容易和这个泥潭彻底撕扯开了,可千万别再回头!”
时念惊愕地看着余茉莉。
余茉莉嘿嘿笑了两声,喃喃自语:“我看新闻上写念念怀孕了呢,我都要当外婆了,也不知道会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小小子。”
时念趴在地上,整个人哭得要抽过去。
“妈妈……妈妈……”时念喊出声。
余茉莉立刻换了副表情:“我都说了,时念是不可能来找我的,我俩母女缘分早就没了,你也别想着用这些声音来蒙蔽我,你天天给我放时念的那些片子,我都看烦了!”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个个反转,真是让他们震惊!
最后是宫墨寒进来把时念抱出去的,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监控知道了,虽然中间有些部分听不到余茉莉在说什么,但是看时念的状态,也知道应该是什么能够触动人心的话。
宫墨寒看着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念,深深地觉得自己当初对时家和时欢还是太手软了。
时念哭得眼泪都要干了,最后直接睡过去了,宫墨寒这次没敢离开,一直躺在她身边陪着,时念睡得也不安稳,时不时就要抽搐一下,睡一会儿就会喊妈妈。
很快,宫墨寒手机里收到了一段录音,是跟着进去的医生里有个人录的,他从头听到尾,眉毛拧在了一起,难道余茉莉当初那么对时念说话,就是为了逼迫时念和时家断绝关系?
有熟悉的气息在身边,时念这一觉睡得比较安稳,一直到黄昏时分才醒过来,她哭得太厉害了,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看起来有点儿好笑,但是又有点儿可怜。
时念一醒来就去了余茉莉的病房里,依然是消毒套防护服的全套。
余茉莉也正在睡觉,她虽然瘦得都已经眼窝深陷了,可是这么安静睡着的模样,看在时念眼里,依然漂亮。
时念无法控制地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小时候她听外面的小孩说自己爸爸如何如何,回家之后就去问余茉莉,她的爸爸呢?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可是她却没有?每问一次,余茉莉都要揍她一顿,揍完之后再抱着她道歉说对不起,可下一次依然如此,时念就知道“爸爸”这个词语,对自己来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后来生活里出现了爸爸这个角色。
时念曾经天真的以为有了爸爸自己就和她其他小朋友一样了,但是并没有,甚至过得还不如以前了。
和余茉莉相依为命的时候,余茉莉对她还是不错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余茉莉也是疼爱的。
可是时天览出现后,时念在家里的地位就变了。
她总是能看到妈妈在吃药,她不懂,药不是生病的人才会吃的吗?那时候,余茉莉笑得满脸幸福,她说很快家里就会有新生命诞生了。
时念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那意味着妈妈怀孕了,家里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上学的时候也会听到其他小朋友说起家里的弟弟妹妹,有觉得可爱的,也有觉得讨厌的。
时念很期待,她期待有一个弟弟妹妹。
可是一切都被时欢的妈妈打破了。
时念把那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那会儿她上小学四年级,对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可是各种想法又过于天真,她只知道爸爸不经常回来,因为他“要在外面赚钱养家”,她会炫耀爸爸给自己带来的新裙子,但是在小伙伴们说起爸爸陪他们去了游乐场的时候,只能干巴巴地说“我爸爸以后也会带我去的”。
那天是国庆后的第一个周五,时念回家路上突然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时念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女人,和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不像学校里的女老师温柔爱笑,也不像邻居小花的妈妈刻薄尖酸,她穿着一身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很贵的衣服,手指上戴着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她连弯腰都不屑,俯视着她,开口问:“时念,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们住的地方也太难找了,你能带我去你家吗?”
时念当然不愿意,她已经四年级了,知道有些坏人就是这样哄骗小孩子的,而且这人穿的这么好看,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妈妈的朋友!
小小的时念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即便他们现在住的是棚户区,是城乡结合部,妈妈也会告诉对方地址的,可既然妈妈不愿意说,那就说明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女人看时念警惕地望着她就是不说话,也没急,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对着和时念一起的小朋友们甩了甩:“想要吗?”
四年级的小孩子,见到的最大的钱可能就是一百块了,当即就有人喊出了声:“想要!”
甚至还有聪明的,直接便喊道:“我知道时念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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