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丽没敢明目张胆地观察时念。
时念其实不怎么出现在宫氏集团的公开场合，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宫墨寒的办公室里，唐美丽只能借着进来送文件的机会来看一下时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把心思从时念身上收回来，唐美丽也不敢看宫墨寒的眼睛，生怕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思，微垂着眼睛道:“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是柳特助正在给我们开会，突然就晕倒了。”
宫墨寒方才问话的时候就开始往外走了，这会儿走到唐美丽跟前，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略过了。
时念也跟着过去，唐美丽借机和时念搭话:“夫人，我是您的粉丝呢，您演的妲己真的特别好。”
时念完全没想到唐美丽会和自己说话，更没想到的是，她会说这样的话。
看着唐美丽貌似真诚的、真挚的仰慕，时念不由自主地觉得难受——不是难过的难受，是觉得奇奇怪怪很违和的难受。
要是没有听到唐美丽说那些话，要是不知道唐美丽对宫墨寒存有那样的心思，听到唐美丽这么说，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演员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扮演的角色被人认可了。
但是时念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客套地点了点头，疏离道:“谢谢你的喜欢，”看唐美丽还打算说话，她急忙道，“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柳特助吧。”
看着时念追随宫墨寒离开的背影，唐美丽对时念更不屑了。
标榜着自己是职业女性，要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现在还不是宫墨寒前脚动动，她就要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去？
唐美丽也赶了过去，柳特助已经醒了，他揉着脑袋，满脸苦笑:“有点儿低血糖了。”
宫墨寒神色严肃。
时念很清楚宫墨寒和柳特助之间的关系。
柳特助和宫墨寒差不多大，一毕业就到了宫墨寒身边，可以说不管是当初宫氏集团风里雨里的飘摇动荡，还是现在的欣欣向荣繁华稳定，都是柳特助陪在宫墨寒身边见证的。
宫墨寒和柳特助说是上下级，其实早就已经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了。
让其他人都出去，宫墨寒连时念都没留下。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宫墨寒拉开椅子坐在柳特助对面，柳特助的身体一向很健康，低血糖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柳特助满脸苦涩，犹豫了一会儿，他确实是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心里的难过了:“慧秋确诊肝癌了。”
沈慧秋是柳特助的妻子，两人堪称青梅竹马，从小就是邻居，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他们俩早在达到结婚年龄的时候就领证了，现在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刚满六岁。
宫墨寒一怔。
他对沈慧秋自然也是很熟悉的，当初他和柳特助刚进入宫氏集团的时候，既要忙着外人算计，还要防着宫氏集团内部的人捅刀子，沈慧秋天天给他们俩送饭吃。
宫墨寒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柳特助低着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才查出来一个星期，已经，已经是末期了。”
“送到崇明去，说不定还有办法。”
宫墨寒和柳特助都清楚，这“办法”，也只可能是延长一下沈慧秋的寿命而已。
“宫总，我想请假一段时间。”柳特助抱歉地看着宫墨寒。
宫墨寒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知道柳特助是想在沈慧秋的最后这段时间好好陪她。
柳特助强忍着情绪，声音哽咽:“最多，也就只有，只有半年了。”
宫墨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陪她吧，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柳特助点头。
会议室外，唐美丽偷偷观察着时念。
切，还以为真的被宫总捧在手心，是老板的心头宝吗？宫总和柳特助说话都不让她听，说明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时念根本没注意到唐美丽的眼神，她想起刚才柳特助灰败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了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柳特助一向是笑眯眯的，他和宫墨寒生好一冷一热，是出了名儿的最佳组合。
至少和柳特助认识这一两年来，时念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偏偏宫墨寒又不让她也在里面听。
时念叹气，要是柳特助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宫墨寒心里也很难受。
没一会儿，宫墨寒和柳特助前后confirm会议室走了出来。
宫墨寒的表情一如既往，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时念从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里看出了几分，却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在宫墨寒身后的柳特助脸色也比之前好看多了，至少那种灰败感已经消失了，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强打着精神的。
柳特助叫了几个秘书进会议室，宫墨寒则带着时念回了办公室。
唐美丽也站在会议室外面，看着宫墨寒根本不顾忌这是在公司里，直接伸手牵住了时念的手，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宫墨寒这样优秀的男人，她一定要得到！
宫墨寒握着时念的手很紧，时念知道他的情绪恐怕不太稳定，也就任由他握着。
回到办公室，不等时念开口问，宫墨寒便主动道:“是慧秋得了肝癌晚期，没有太长时间了。”
时念心中一跳，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慧秋，沈慧秋，柳特助的妻子，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时念和她只见过一次，但却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宫墨寒脸色不大好看，时念也高兴不起来，沈慧秋真的是一个聪慧至极的人，她是一个大学老师，喜欢上她课的人非常多，据说柳特助还因为有学生给沈慧秋写情书吃过醋。
沈慧秋并不是大美女，但是她的气质却很能让人放下心防。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时念勉强道。
“不用，柳特助打算带慧秋去旅游。”宫墨寒摇头道。
“那孩子呢？”时念问，“也跟着去吗？如果……把两个孩子放在咱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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