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蕤再次睁开眼睛，发现那满脸仇恨男子被推开数米外跌坐在地。
出现在马蕤面前的是一名清秀少年，手里持着一柄长枪。
只是这少年现在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显然对眼前的混乱感到愤怒。
“先生，城内居民为了复仇，已经死不少人了。”
徐盛来到徐福身边，低声说道，按他的想法，这些人死有余辜，报仇之后谁都没欠谁的。
徐福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是他心中不是愤怒，而是诞生了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
“住手！”
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
“给我住手！”
徐福也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轰隆！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大家头顶炸开。
拼命厮杀的双方都愕然停下，世界如同被按下了休止符。
“分开，站好！”徐福再次下令。
不管是平民还是降兵，自觉分开站到两边。
“丢下武器，救治伤员。”徐福见场面控制下来，看到地上已还有没法动弹的人，脸色悲怆。
“把死者拉出来，验明身份，安葬了。”
这句话是对徐盛说的，少年带着士兵进去，拖出来几十具尸体，还有数十伤者。
“先生，死了七十一人，重伤者三十四人。两方各半。”
徐福摆摆手，让徐盛把人带下去疗伤，他艰难地站到人群面前。
这一刻，徐福心中慢慢平静下来，看到马蕤招手让他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马蕤忐忑不安地回答：“大人！小的叫马蕤，汝南人。不是小的牵头的，大人饶了我吧。”
徐福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对方别怕。
“我问你，这次跟着来东海，是你自愿的吗？”
马蕤摇摇头，答道：“袁将军在我们村发了征兵令，我家里就我一个适龄男子，所以就来了。”
“嗯，在东海，你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蕤连忙摇头，求饶道：“大人，我以前杀只鸡都怕，来这里是我第一次上阵，没做过任何坏事。”
徐福闻言，看到东海平民这边，不少人露出不信的神色。
“你出来！”徐福指向其中一个人平民。
“大人，小的只是想为家中老母和亲妹报仇，此事一了，您要杀我便杀吧。”这男子手里血迹斑斑，显然刚才下手杀了人。
徐福微微摇头，问道：“我刚才问马蕤，他说没有做坏事，若是你今日杀了他，心中可有愧疚？”
男子脸色挣扎着，半晌才道：“袁军横征暴敛，残害我亲人，死有余辜！我宁杀错一千也不轻饶！”
“我明白了。”徐福看下马蕤，“若是你妻子被杀，你会如此么？”
马蕤微微一愣，立马回答。
“我想必也要为我妻子报仇，只是方休！”
“既然如此，你去杀了马蕤！”徐福此言一出，男子惊讶之余，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杀？我刚来时候，看到你拿菜刀砍马蕤的样子，感觉你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样，若不是徐将军出手及时，我想马蕤现在能站着都是幸事了。”
徐福的话让菜刀男子微微尴尬，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对马蕤竟然下不了手了。
“那好！马蕤，你去杀了他！”
徐福再次语出惊人，马蕤惊诧地看着徐福递给自己的刀。
旁边围观的人不知道徐福为何如此，但是气氛突然变得更冷了。
安静的壮丁营，大家能听见空中淅淅沥沥的春雨，显得格外萧瑟。
“我不会说第二遍！杀了他马蕤！若是你刚才死了，想想你的妻子家人，又将如何面对！”
徐福冷着脸，将长刀塞到马蕤手中，又用了推了一把，将马瑞推到菜刀男子面前。
“你别过来！”菜刀男子警惕地举起菜刀。
“不！我不想杀人！”马蕤突然哭喊起来，颤抖着双手，“我要回家啊！回家！”
徐盛看向徐福，发现对方还是冷着脸，似乎不想就此放过马蕤。
“马蕤！杀了他！不然我杀了你！”
徐福拔出自己的配件，森寒的杀气溢出来，让马蕤忍不住后退几步。
“不。我不想死！不想杀人！”
马蕤绝望地摇着头，差点跌倒在泥水之中。
“杀！”徐福抬剑向前，吓得马蕤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菜刀男子那边。
“别过来了！”菜刀男子也紧张地举起菜刀，作势防御。
“啊啊啊！为什么要逼我！”
马蕤退无可退，举起长刀闭上眼睛砍下菜刀男。
菜刀男子怒吼反击，避无可避的他挥起菜刀砍向对方。
当！
徐福宝剑磕在两人的武器上，将他们震开。
“咳咳！”徐福捂住胸口，差点站立不稳。
“先生！”徐盛连忙扶住徐福，怒目看向两个跌倒的男子。
“无妨。”徐福缓缓站直身子。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吧！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徐福的眼睛划过在场所有的人。
“人性本恶！如果你们放任自己的恶主使自己任意所为，欲望也会因此无穷尽的扩散，最终这股力量就会伤到你们自己。”
大部分的人，都低下头来想着徐福的话。
“比如他！他想杀死你们所有人，为的是帮亲人报仇。”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差点将马蕤杀死。”
徐福走到马蕤身边，将这年轻的男子从泥水中拉起来。
“马蕤有错吗？有！”
“马蕤该死吗？我敢说现场这里没人敢说他该死。”
“因为我刚刚的逼迫，他对于生的渴望和心中的恐惧，让他内心的恶得以释放。”
“最终马蕤也会出刀砍死他，那马蕤算不算是大难不死，还手刃仇人呢？”
大多人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暗自点头，在他们眼中，有仇报仇，天经地道。
“错！”徐福忍不住喊了出来，“马蕤杀了他！他的亲朋好友不会报仇吗？然后马蕤被杀，马蕤的亲人也会报仇，这样杀下去你们杀得完吗？”
有人在人群中低声说道：“那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别人来杀我们啊！”
徐福闻言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这些人开始学会思考，说明还有救。
“不！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了！”
徐福站在人群面前，大声说道：“我是说你们杀人之前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杀人！有没有必要通过杀戮来解决问题。”
徐福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铺盖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今日降兵暴动一事我会如实禀告主公。最后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思考我的问题。”
徐福转身缓缓离去，“最终结局，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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