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圆圆是个形象利落，眉眼清秀的姑娘，为了做好姜莹莹这一单生意，她几乎完全吃住在工地上，只为了随时查看进度。
“姜老板，你跟我来。”
她付出了很多心血，看上去信心十足。
“这是您一开始就跟我强调的小池塘。”
众人先走到后院，樊圆圆指着已经蓄好水的小池塘。
“我让人用鹅卵石铺了底，鱼苗买的速成种，一个来月就能钓着玩了。”
“还有竹子，我都选了最好的翠竹，除了您进门看到的院前，后院临山的地方也种了，刚好也把后山的围栏遮一遮。”
“还有亭子，花圃……都是按您的想法做的。”
姜莹莹四下看了一圈，有些满意地笑了笑。
“很好，做得比我想象中还好看。”
风雅又不失野趣，整个院子一点没浪费，分区也很合理。
“客房装修得怎么样？”她又问。
樊圆圆愣了愣，“啊，就普通房间……我的精力主要在院子上，房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家祖上是做园林的，她的特长也在这儿，姜莹莹更是看重这项。
“虽然客房的要求不高，但你也不能完全不在乎哦。”
姜莹莹好脾气地笑道：“一起去看看吧。”
何师傅和李景彦落后一步，李景彦是在看修整后的院子，仔细辨认着过去的影子。
而何师傅的目光落在池塘上，眼里流露出几分思索。
“……你这就不太好了。”
姜莹莹叹了口气。
樊圆圆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耳根都是通红了。
她不信邪的转身出去，推开一个个房间的大门，然后蔫巴巴走回姜莹莹身边。
“对，对不起……”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事，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带上哭腔。
姜莹莹摇摇头，走进客房里。
与院子里鲜明精致的装修不同，对客房的改造，仅仅从不能住人变成了勉强能住人。
墙上粗略抹了腻子，摸上去坑坑洼洼。
原本姜莹莹预想的木制家具，用的全是带虫眼的。
床上用品发黄，隐隐散发着霉味。
这房子但凡是个有点爱干净的人，就绝不会住进来。
“姜老板，你等等，我去找人问清楚！”
樊圆圆对这项工程获得的声誉的看重，远大于获得的利益，她不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急匆匆要去喊人。
“你之前完全没看过么？”
姜莹莹回过头，脸上没什么怒气，耐心问道。
“……我，我，他们说他们习惯一个房间装好再装下一个，我看了他们装一楼的几个房间，后来他们让我放心，我再没看过了……”
“因为我一直都很看重后院的修整，所以……”
看来是拿捏住了樊圆圆的性格，故意偷工减料。
姜莹莹无奈地看着她，知道是太年轻被人忽悠了。
“也是我考虑不周，我把人想太好了。”
以前她自己开饭馆，也不是没遇见过包工头糊弄做事的，只是想着这院子整修不是什么难活儿，又雇的都是刘家村的村民，应该出不了大事。
结果嘛……
“把工地上所有的人都叫来吧。”
姜莹莹声音和缓，“这么大的动静，我不信工地上的人都不知道，一个帮着一个瞒，我就一个一个的罚，法不责众这种事，在我这里不顶用。”
樊圆圆咬着唇点头。
整个李家小院的工地上有三十多人，很快就集聚到了院前的空地上。
“哎，听说今天大老板来了，会不会是给咱们发奖金啊？”
“应该是吧？我都给她干了好久的活了。”
“她今天要是不发，咱们就不干了，逼她发！”
“我看悬，你忘了那楼里……”
“那又不是咱们干的，不管咱们的事！”
姜莹莹站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一群人。
“何师傅，你说院里的池子也有问题？”
何师傅点点头，“我刚去看了一圈，池子说是铺得鹅卵石，但其实只有地边上一圈，底下估计就用了点泥垫底，要是放在夏天，万一水里死了鱼，水又是死水，很快就臭了。”
“还有那亭子，四根立柱刷了漆不好判断，但我敲着明显是空心的，不是虫蛀，就是专门买的便宜的空心木板拼起来的。”
“那竹子品种也不对，咱这地方没那么湿润，这种竹子喜阴潮湿，底下的土地要疏松多孔，便于水分流淌，那后山是细沙地，竹子会被捂死的。”
何师傅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总结。
“东家，你这回选的人……真的年纪太小，办事不太熟练。”
姜莹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真要如何师傅所说，她这院子要推倒重来。
哪有那么多钱啊！
远处，刘村长脚步匆匆，快步走来，一眼就看到了姜莹莹。
“姜老板！”他连忙上前，满脸都是愧疚。
“事情我都听小樊说了，我这村里找个赚钱的活计不容易，您放心，今天您查出来是谁捣的乱，直接赶回去，我们绝不容下这种害群之马！”
他这一嗓子喊得众人看去。
姜莹莹却面不改色地笑了笑，“您说笑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没大家帮着忙，也不至于让我的人一点没注意到。”
顾豪中途也是来看过的，结果都没发现。
这事儿做得确实隐晦，樊圆圆看漏，还真是没办法。
刘村长听出了姜莹莹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僵，没敢接话。
只好转头冲众人吼道：“到底谁干的！出来！非要害得大家伙都做不成才满意吗！”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刘村长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担心姜莹莹话里的意思，是对所有人都不满意而吓的。
“刘大，你笑什么？出来！”
“行了村长，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一个面相很朴素的人忽然开口，“我们每天按时上工，也是很努力了，做坏点东西而已，至于吗？”
“哦？你觉得只是做坏点东西？”
姜莹莹听得挑眉，“既然你也承认是做坏的，那我给的款，你给我做成这样，是不是该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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