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短衬衫的弟弟露出瘦削的手臂，整个人单单薄薄的，沈灵羽从心底忍不住生出几分爱怜。
她伸手搭在肩膀上，弯腰柔声说道：“是不是也想要鼓励姐姐？”
轻轻点头，他缓缓地将手拿出来。
掌心中托着的是一只崭新的钢笔。镀金的钢笔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与透过窗户照在手臂上的夕阳交相辉映。
沈灵羽愕然。
妈妈笑道：“这只笔还是他一年前生日软磨硬泡买来的，一直宝贝似的，从来都舍不得用。”
物理竞赛需要特制的笔，她根本用不上，却也不忍心拂了弟弟的好意，伸手抚摸着弟弟稚嫩的脸庞才接过笔。
笔身沉甸甸的，拿在手中颇有分量，和之前的廉价塑料笔手感不一样，她知道只值两位数字而已，但在弟弟心中必然价值不菲。
“姐姐，我祝你旗开得胜！”
瘦弱的身子被妈妈的手肘撞得摇摇晃晃的，他憋红了脸，半天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听便知道是妈妈教导，可她的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子，望着一脸慈爱的妈妈及可亲的弟弟，她扬了扬手中的钢笔，“你将最宝贝的东西都给姐姐啦，姐姐一定会取得好名次。”
空空荡荡的教室，正中心三个人围着桌子，林沣正在向沈灵羽请教，旁边的坐着的小莫眼睛直直盯着黑板上的画报出神。
沈灵羽在讲题之余偷偷地瞥了眼，此刻离得较近，她的黑眼圈越发明显。
“就是这样！”她讲解完后放下笔。
题目难度适中，林沣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直拍着额头迭声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方法简直绝妙！”
立刻坐下来再次最快地纪录刚刚的思路生怕忘记。
真是可惜一棵好苗子，如今他勤奋的模样，想着临时抱佛脚，还有如此的成效，若是时间稍稍延后，他的把握更大。
而旁边的小莫呢，笨重的镜片后面是双迷茫的眼睛。按理说物理世家出身的她知识竞赛理应手到擒来，何至于紧张？
“高一年级就是轻松，黑板报上的字首尾两端往下压，显得中间高高地拱起，连海报都像一道道彩虹！”
沈灵羽开着玩笑，小莫依旧在发呆，被沈灵羽撞了后才茫然，“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沈灵羽抓过旁边的水递给她。
小莫摆摆手，翻阅着手上的真题，她的眼睛像扫描仪，从头到尾飞快地浏览一遍，显然题目早已经烂熟于心。
“小莫，你就是心事太重！小小的比赛算什么，你一向是物理天才，你看看，连我都不害怕！”
林沣信心满满，敞开的短袖白衬衫套在明黄色的T恤上，越发显得脸庞青春洋溢。
“我和你不一样！”
“我就奇怪啦，怎么不一样呢？”林沣顿时急眼。
沈灵羽冲他轻轻地摇头。
他进步神速，任何名次于他来说都是突破，可是小莫不一样，身上一定背负太多长辈的期待，所以不容有失。
当年的她曾经深深地体会过。
“其实这并不是竞赛，而是造梦，一个五彩缤纷的，能让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依旧满心欣慰的美梦。”
成长的历程有挫折，有荆棘有鲜花。
她在死亡重生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没有什么比生命的体验更为珍贵，但是小莫年轻，心高气傲，此刻的她必然难以接受失败。
不论如何都是体验。
“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有一天物理老师在上课时，原本安静的教室有人开始打嗝，面对着哗然的学生，老师笑着说道，‘看来我今天讲的内容很难理解，大家回去都要好好地消化消化。’”
沈灵羽压着嗓子，模仿一本正经的严肃的物理老师说话，两人先是有一丝不解。
林沣最先反应过来，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半天后才发现小莫毫无动力，“莫莫，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小莫摇摇头，他顿时有一丝泄气，嘟嚷道：“果然学霸都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灵羽，还有吗？你再讲个听听。”
沈灵羽微微思索，立刻想到一个，一本正经地问小莫，“那我问你，一个鸡蛋撞另外一个鸡蛋，谁先碎？”
小莫原本心不在焉的，一听见物理题目瞬间眼睛闪着光芒。
“当然谁的力道更大谁先碎。”
林沣说完顿时觉得不妥，碰撞的一瞬间谁又说得准呢？就连小莫也觉得无解，催促说答案。
“当然是母鸡呀，因为她的心碎啦！”
二人瞠目结舌，很快林沣又爆发出大笑声，连紧绷着脸庞的小莫也忍不住莞尔。
气氛陡然变得轻松，她的心情平复，不再参与另外两人的幼稚的脑筋急转弯，坐在一旁安静地刷题。
倒是林沣异常捧场，还不住地催促着新笑话。
窗外阵阵大风带来凉爽，窗边有道颀长的身影久久伫立，望着里面热闹的三人，莫洵满脸落寞。
高三没有周末，在别的年级周六周日回家之时依旧强打起精神，与慵倦春日的睡意斗争，逼迫自己听老师的讲解。
沈灵羽和林沣的座位空空，一连两天了，从老师的口中得知俩人同时请假，知道是物理知识竞赛的日期临近，寻了处安静的教室好好地准备考试。
他问明教室的所在，想着毕竟是三人一组，说不定自己能帮忙，但远远地听见林沣爽朗的笑声，站在门外良久，里面的人都不曾发觉。
沈灵羽满脸轻松，和林沣面对面异常亲热地说话。他顿时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莫洵！”
转角处有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他站定脚步，听出来正是李佳芸。原来她正躲在下一层的空荡荡的走廊上。
背靠着栏杆，她的目光复杂。
“他们准备得如何？”
物理竞赛在即，她的心莫名澎湃，希望他们赢得好名次，毕竟林沣的努力她也看在眼里，可是又不希望。
无数的比赛都被沈灵羽拿下，她早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可为何还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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