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敲开门。
“谁啊？”娜娜的心情显然不太好，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些不耐烦。
格伦斯夫人倒也没生气，只是轻声回应，“是妈妈。”
“我能进来吗？”
里面很快传来娜娜的嘲讽声，“我要是不同意你进来，你就会不进么？”
“呃。”
这让气氛变得有点僵硬。
格伦斯夫人笑了笑，还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隐隐约约能看见那道坐在窗户前的身影。
“娜娜，怎么都不开灯。”
她点亮了房间里的灯。
而娜娜根本来不及阻止。
便只能转过身，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阳台外。
外面漆黑一片，自然无人会看见她的脸。
格伦斯夫人四下看了看，才发现房间里的摆设被改动过。
“梳妆台都被你搬走了么？女孩子家家的，总也要打扮的。”
“打扮？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打扮什么？”娜娜只觉得可笑。
发现格伦斯夫人要走过来，便又主动避开，站到了阳台角落里，“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早点休息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格伦斯夫人感受到了她的冷漠。
也知道自己跟这唯一的女儿之间，其实是有些隔阂在的。
想了想，才轻声叹了一口气，主动走到她身后。
“娜娜，妈妈知道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而忽略而你，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个家族里的事物的确繁杂，而你爸爸能力不足，一个人管不过来。妈妈在外面……也吃了很多苦呢。”
“所以呢？”
娜娜笑了。
她忽然转过身看着格伦斯夫人。
“因为吃了很多苦，所以就要我来负责吗？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从生下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可现在这些年家中经营不善，你告诉我要节约，要与人为善多结识外面的人。我都去做了。都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啊！”
娜娜冷冷盯着她。
“可最后我的下场是什么？被人毁容，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爸爸将凶手认作了她的女儿，带着她出席那些本该是我去的宴会，带着她去认识各种各样的贵公子。而我亲爱的妈妈，她又在做什么呢？她还在为格伦斯家奔走，在她的娘家呆了整整半年！”
格伦斯夫人低声解释，“娜娜，你都知道我是为了公事了……”
“是吗？谈了半年，最后让你的初恋情人过来投资我们？这就是你的公事。我看……你是乐不思蜀吧！”
“娜娜，怎么说话呢！”格伦斯夫人是真生气了。
她脸色直接沉了下去，冷冰冰盯着娜娜。
“一早我就在放任你，知道你没有遗传到任何经商的天赋，也没有遗传到我的美貌。所以对你根本没有要求，只要健康快乐长大，嫁个好人家就行了。”
“身为我们这样没落的家族，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你所有享乐的东西，都是我去换来的！是我一个一个人去拜访，去求着她们过来解决你爸爸留下的烂摊子。”
“是。投资的人是我的初恋情人，可那又怎么样？他有钱，他能拿出来一大笔钱，能救我们家！”
格伦斯夫人越说自己反而越委屈。
她奔走的那些年，有多低声下气，又受到了多少委屈，这些都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这次去的半年时间，前面五个月都毫无建树。
等到最后那一个月，还是那位出现了，给了她一次机会。
只是交易的条件，让人难以启齿……
想到这，格伦斯夫人很快甩甩头，将所有的回忆都忘记。
她扣住娜娜的手，强迫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不要！”
娜娜根本没办法面对自己这张脸，哪怕是在别人的眼睛里。
“看着我！”可格伦斯夫人是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的。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
“你是我的女儿，可以没有天赋，可以懒散无能，更可以做个草包！但你不能懦弱。”
“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懦弱的人最后只会被人欺压，只会被这个世界淘汰。现在我们拿到了极其珍贵的项目，这是拿黛米的养育之恩换来的。能换来这一次，不一定还有下一次。所以无论如何要把握住。”
“明天晚上，你再跟我去一次郁金香城堡。”
“还去干嘛啊！”娜娜自己都快自卑了。
她咬紧了唇，“我还不够丢脸吗？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小宝哥哥，他们都不曾正眼看我一次。为什么还要我去啊。”
“是夫人邀请的。”格伦斯夫人冷静地告诉她，“夫人不一样。她主动邀约，一定是有所求，而且交代过我一定要带上你。我相信这一次，有可利用的地方。”
娜娜低下头。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肿胀的脸。
“可是我不想去啊。”
“你必须去！”格伦斯夫人低声吼道，“愿意去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你没得选！”
娜娜被吓到了。
她虽然跟自己的妈妈不亲近，可也极少见到她这么凶人的样子。
顿时有点懵。
“妈妈……”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妈妈是不会害你的。至于这张脸，不必太放在心上。我相信只要恢复之后，你会比从前更漂亮。”
娜娜一时竟也分不清这话算不算安慰。
她只能勉强扯开唇笑了一下，“知道了。”
除了应声之外，娜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毕竟她根本不会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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