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娘来。从小你生病，都是娘亲自照顾的，就算你现在嫁人了，也还是娘的女儿。”
侯府夫人抹了眼泪，盛了一口蛋羹，放到唇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喂到楚婳嘴边，“你尝尝，看看味道变了没有。要是觉得好吃，娘再给你做。”
楚婳强忍着难受吞了一小口蛋羹，牵起唇角笑了笑，“嗯，好吃。”
侯府夫人见她吃进去了，欣喜若狂，又连续喂了好几口。
可楚婳已经吃不下去了，并且感觉越来越难受，快要撑不下去了。
未免母亲担心，她忙躲开汤匙，佯作任性撒娇道：“娘，我忽然有点儿想喝您做的紫苏汤了。”
好，娘这就去给你做。”
侯府夫人忙把手里的碗交给了一旁伺候的锦湘，嘱咐道：“趁热喂小姐把这碗蛋羹吃了。”
话落，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楚婳见母亲离开了偏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维持不住了，捂着嘴道：“快，痰盂。”
“小姐……”
锦湘放下碗拿来痰盂，就见自家小姐差不多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完还一直吐酸水，呕吐不止，看着就难过得不行。
她连忙上前拍了拍楚婳的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道：“你这是何必呢？要不，待会儿告诉夫人，这蛋羹就别再喝了。”
她在旁边看着都痛苦，恨不得代替小姐受这些罪。
楚婳闻言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就见夜璃渊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来就代替了锦湘的位置，一边给她拍背，一边拧着眉道：“怎么又吐了？是不是吃得不顺口？”
楚婳摇摇头，漱了口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爹呢？你们不是一起去了太医院吗，太医怎么说？”
夜璃渊没有马上回话，似是在沉吟。
楚婳苦笑：“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是不是？你也不用费心思编谎话骗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不要胡思乱想，总会有办法的。”
夜璃渊扶着楚婳躺下，见她几乎是转眼就睡了过去，向锦湘询问道：“刚刚王妃吃了什么？”
“夫人亲手做的桂花蜂蜜鸡蛋羹，不会有问题。王爷，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姐。”
锦湘哭着跪了下去，夜璃渊眸色沉郁地看了床上的楚婳一眼，道：“你起来吧，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想办法救她。”
看样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或许，只有那个办法……
心中下了决定，夜璃渊交代锦湘好好照顾楚婳后，就转道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见他满面愁容，叹了口气。
夜璃渊一撩袍摆跪在了太后面前，“皇祖母，孙儿有一件事相求，求皇祖母成全。”
太后虚扶了他一把，道：“好端端的，又是求又是跪，你这不是诚心不让哀家心安吗？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还请皇祖母听过孙儿的请求后，再做定夺。”
夜璃渊垂在两边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地道：“求皇祖母下一道懿旨，孙儿想要迎娶蒋国公府的二小姐为侧妃。举行婚礼的时间越近越好，还有，希望您帮孙儿瞒住王妃。”
“你……你这是……”
太后惊了一下，自己孙子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
而蒋国公府的那个丫头都失踪好久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好端端的，孙子怎么会想起迎娶她？
难道，因为楚婳那丫头中蛊一事？
这未免，有些荒唐。
夜璃渊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沉声道：“求皇祖母成全。”
太后忧心的摇头，“不是皇祖母不帮你，但让哀家帮你瞒着那丫头，能瞒得了多久？不说那丫头，就是武安侯那里怕是也过不去，到时候万一闹将起来……”
夜璃渊已经做了决定。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走到这一步呢？
他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可现在却偏偏不得不向威胁他的人妥协。
楚婳活着，自己就算受点儿委屈又能如何？
太后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决然，劝说的话顿时就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哀家可以答应你，但武安侯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安抚？”
见夜璃渊默不作声，她忧心道：“难道说，你就什么都不打算解释？哀家看得出来，你对楚婳那丫头动了真情，依那丫头的性格，一旦……你们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孙儿知道。”
夜璃渊太明白了。
可他没有选择，甚至不能向岳父解释。
若是他将事情向武安侯和盘托出，武安侯或许会谅解，但之后，若是婳婳知道他爹提前知情，恐怕父女间会生嫌隙。
自己已经不能给她幸福了，不能再让她和家人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太后见他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解释，心疼地看了孙子一眼，一抬手，道：“你起来吧，皇祖母答应你就是了。”
从前，她觉得孙儿心里一直牵挂着慕雪那丫头，实在是太苦。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能够相伴一生的人，却又……
夜璃渊见太后答应了，松了口气，道：“谢皇祖母成全，只是，将来恐怕要连累皇祖母您……”
“哎，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哀家一旦下了那道懿旨，楚婳那丫头怕是也会连我这个老婆子一起恨上吧？不过，哀家总归是太后，皇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嗣的绵延。”
太后无奈道：“她一个人终归是不够的，王府里多添几个人也好，这一点，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想通了。”
到时候，楚婳就算医好了身子，也不过就是多活两年，还有什么看不透想不通的呢？
只要人好好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思及此，太后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你能陪在那丫头身边的日子，怕也就这么一两日了。”
“是，那孙儿就先行告退了。”
夜璃渊从寝殿离开后，就径直回了偏殿。
刚走到附近，就见楚羿山正在安慰自己的夫人，他顿了下脚步，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侯府夫人见他来了，赶忙擦了擦眼泪，朝他福了福身。
夜璃渊见状虚扶了一把，“这里没有外人，岳母不必多礼。”
“要的，礼不可废。”她往后退了一步。
夜璃渊心知岳母对他还是心有芥蒂，不免眼神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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