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转眼方还有所空闲的堂内已然坐满了学子，有的甚至细细闻着这屋内之香，想要辨别这香出自什么铺子。
铃响，教室之内人声端庄威严，夫子漫步着自门外走进，却一时被这屋内香气整的有些疑惑。
“这教室之内的香，是谁点的？”
突兀的一句话，却叫众位迷惑了起来，都道是夫子特意为他们备下的，眼下夫子这样一问，却是叫他们疑惑了起来。
“回夫子，教室之内的香是我等来时便有的，不曾见人点香。”
教室之中，确实没有地方燃着香，只是这味道却是经久不散，甚至行走间微风一起，只往人鼻中而去。
“香味持续多久了？”
夫子也是一脸狐疑，这不知来处的香气确实浓郁，却有些一股子强烈的安神功效。
“半个时辰前，我来时便有。”
半个时辰……
若屋内不燃香，半个时辰就他们教室这般开着，学生们走动间都能让味儿随风散了，如若不然定是不比寻常。
夫子转眼去看堂中，神色瞥见郎允礼时，大致是明白了些许。
此香的作用大致就是起到安神的功效，让在场众人在考试之中维持的困顿之意，从而发挥失常。
了解此番前因后果，夫子不禁摇头，既香味久久不散，当是附着在布料等物上面。
走近些，待确认了香气是附着在教室两边的帘子上后，指着几个学子断然道：
“你们几个，将这帘子撤了拿去晒着。”
夫子点的，正是坐在教室最里面的，也是对这安神香受影响最重的几位，待他们去而复返，才开始将手中试题一一发放。
前几日院长便与他打过招呼，之前郑勤与郎允礼的事恐怕没有这么快的结束，叫他此次作为考官定要上些心，所以他也是提着十分的小心。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郎允礼榜首之位事小，他们百知学堂内出了个舞弊之人事大。
且这舞弊之人还当着他们众多夫子的面儿，荣登榜首这许久。
堂上夫子盯着郎允礼，脑中想的却被后者一眼看出了个八九分。
总之对于学堂中来说，学堂的颜面比之他自然是要重要的多，左右他于学堂而言，只是这一时的榜首。
之前的种种传闻能够在学堂传的这样风风火火，那想必这个夫子们也是知情的。
一个痴傻之人蓦然的开了窍，且如此一日千里，说出来确实有些叫人难以相信。
若不是他自己知晓原委，或许他自己都未必信此事。
所以夫子们的警惕与疑心都是情有可原，他要做的也只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完成母亲与娘子的期待罢了。
既是互不相干，那也就不必需要旁人来认同。
考试时间过半，教室之中便有人开始昏昏欲睡，拖了自家娘子的福，有了怀中这个香囊便持续保持着清醒。
但郑勤的手段，也却是一如郎允礼想象的那般，毫不单一。
也不知是谁提前将写了答案的纸放入他的桌内，身旁突然的惊呼瞬间引起了教室内众人的视线。
“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旁一位学子，自开始考试后便频频向着他这边看来，许是觉得时机成熟了，忽然指着他的桌内大叫了起来。
郎允礼回头，便见对方十分有演话本天赋的径直向着他走了过来。
神色惊愕，甚至带了几分气愤，眼睛惊恐的微微瞪大了些，一副满不敢相信的模样。
待走到近前，便径直的向着郎允礼的桌内伸出了手，动作可谓很是熟练。
小手一伸，也不知从哪里就掏出了一张被揉成小团的纸，拿上手便捧了起来。
一边神情惊愕的去看郎允礼，一边一副似要哭的模样道：
“你…想不到你真的是舞弊？枉我还将你当做榜样，你竟，你竟是这样的人？！”
一番话说的透出几分焦灼与懊悔，大有一副信错了人的架势，可谓戏份之多。
此言一处，教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便转了过来，一齐盯着郎允礼，皆是一副唾弃的神情。
夫子皱眉，自堂上大步而下，亦是板着面容，神色不见多么惊诧，反而有一种真相大白的架势。
学堂中的榜首是个冒牌货，郑勤与秦文之前说的话，与学堂内的传言皆是属实，傻子不可能一夕之间就成为了人杰。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已然是个定居，郎允礼就是考试舞弊所以才会有这般的成绩，否则就凭他痴傻的这十来年，怎可能这般短时间内便可弥补的了。
看着这周遭视线，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平白生生生出的恶意，姚进只觉有些似曾相识。
那日他离开家族之时，亦是在此等情形之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何罪之有，但周围的几乎所有人都一个个扬言，说的他好似十恶不赦。
心下没来由的一痛，郎允礼眼下的遭遇与心境他多少懂得，同样的遭遇之下他选择了转身离开。
曾经那般亲近的人中，竟没有一人为自己主持公道，只任他背负罪名，只任他被这泱泱众口压垮。
同样的事情，他绝不愿上他的挚友再去遭遇，姚进喉间发涩，在这众人如锋芒的视线下毅然道：
“你们凭什么就断定是他作弊？你敢肯定那纸团不是你趁着方才自己放进来的吗？”
一语，掀起的是千层浪，众多读书识字之人，却宁可相信他们认为的真相，而将这事实摆在一旁。
方才他们心下已然认定了郎允礼就是个舞弊之人，现在这一句话便想让他们倒戈，想来确实有些难。
众人视线之中，郎允礼转头看了姚进一眼，这一眼中含有的，竟是安慰。
这样的紧要关头，郎允礼竟是让他莫要担忧，虽这份心意是好的，但如此场面，怎能叫他不担忧呢？
但下一瞬，便间被众人怀疑的郎允礼轻缓的站起了身，嘴角轻勾了个弧度，悠然道：
“你说这是我作弊的证据，那你大可将它打开，好叫大家一同品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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