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在从打磨到成品，一点一滴全是她对闺女的爱。
“好。”
太叔延收下玉锁子，若有所思看着玉锁子，手指轻轻触摸，这玉锁的轮廓已经磨得圆润，玉锁子背后的字已经模糊认不出，但是他知道，是个“素”字。
“三十，素儿怕冷，别让她碰冷水；素儿不喜欢吃鹅肉，她最爱是猪头那些梅头肉……”寒婉音拉着三十说着寒素的喜好，寒素喜欢的，讨厌的，她全部记得，一件一件数给三十听。
太叔延听着寒婉音的字字叮咛，不着痕迹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太太，心中百感交织。
其实太叔延对寒婉音、龙天辰的感情很复杂。
一面他记得苏阳的一切，感知苏阳的所有情感和记忆，对苏阳而言，寒婉音和龙天辰是他最亲的亲人，看到他们难受，他亦难受；
另一面，他却不是真的苏阳，他叫太叔延，出生于太叔府，有爹有娘，有祖母，如果没有十三岁那场意外，他只是太叔延，继续子承父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偏偏，他有二世人的记忆、情感，这些记忆影响他的为人做事方式。
寒婉音拉着三十说上小半天，直到闹头痛，才让身边的人扶她回去歇息，再度醒来，她又是傻傻呼呼的老太太。
不记得苏阳，不记得十七。
整天抱着布娃娃喊着素儿，叫嚷着吃肉，到处玩耍，喜欢坐在软轿上，让人抬着她到处走。
有时看到蚂蚁搬家也能蹲下来瞧上半天；有时会学着对着八哥鸟学舌，一人一鸟能说上一下午。
遇见皇后，皇子，她也会上前拉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随性而来。
药香、药林二大麽麽尽心尽责把寒婉香看顾得周到，太叔延和她玩三天，日子越来越逼迫年关，他准备启程。
“圣上，把寒姨的药彻底给停吧。她这般，亦是一种福气。”太叔延看向外面正和一群宫女玩蒙眼抓人的老太太，老太太把终日不离手的布娃娃背在身后，和众人玩得开心。
比起上阳庄那个脏脏的布娃娃，这个干净清爽。
布娃娃时不时趁老太太睡着时，伺候的人掏出棉絮来清洗，用火烤干后又把棉絮填装回去，悄悄放回老太太的手上。
“嗯。路上小心。这回一战他们得在你身边。你走吧，免得一会，我又不舍得。”龙天辰摆摆手，示意太叔延启程。
大叔延走下石阶，突然转身，冲龙天辰道，“十七，将来我们开包子铺吧。”
太叔延这话，本来一脸严肃的龙天辰笑了，欣喜应道，“嗯，嗯，有空我和小云子学做包子去。”
“他日回来，我试试你手艺。”
开铺子是龙天辰的心愿，或者说是苏阳他们共同的心愿。
在他们的心愿里，收养一二个娃，开一家铺子，一家人守着一间铺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历经春夏。
可惜，事与愿违。
太叔延从宫中离开，一行人直奔灵山观。
作为太叔延，他第一次踏上灵山观，记忆很清晰，仍是一千九级石阶。
顺着石阶往上走，关于苏阳和寒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一涌上心头，心里沉甸甸的。
因接近年关，上观的人不少。
观里大门二侧石头上鬼斧神工雕刻着二行字，因年代长久，字里笔划间的凹糟长满青苔，字体清晰可见。
“三十公子，这边请。”
到达观门口，五子早已等待在那，把太叔延一行人迎进观里，在一处静房，太叔延看到正在煮茶，脸色如常的全真道长，一直提着的心渐渐放下来。
一切安好的全真道长。
“快过年，怎么过来了？”全真道长难得好雅性，上棋盘和太叔延来一盘。
“从燕都来。和你回山中村过年。今年，我们在山中村过年。”
和你回山中村过年。
这话让全真道长心头一暖，他落下白子，“今年怕是不行。我好些年没回来，得在观里处理些杂务活，不然，我师弟又得念上我好几十年。”
全真道长说这话时，太叔延注意细看他的表情，神态放松，好像这些日子他在观里过得不错。
“明年吧。明年，我再和你一起过年。”全真道长叨念着，“既然到来，就在观里小住二天，观里有个厨子手艺活不错，可以试试。”试过，李叔能同样做出来。
灵山观不是寺，对肉，从来不禁。
“嗯，好。”
“师傅，时辰到。”正在谈话中，五子进来提醒全真道长。
“现在有法会吗？”太叔延看看外面的灰朦的天灰，这时辰办法会，应该没有吧？
“不是法会，是我师兄冥诞，以往是我师弟在打点，今年我回来，想尽份心意，一起去，你亦顺便给他上柱香，多一柱香，总是好事。”
“你有师兄？我怎么没听说过。”灵山观很有名，上一世是苏阳时，他就了解观里的得道人士，全真道长是痴心仙长的大弟子。
痴心仙长一生只收四名徒弟，最大的徒弟也有纯阳派的掌门，只有最小的师弟成为灵山观的观长，另二个游道去，全真道长从三十出生起，一直守在他身边。
全真道长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拨弄着炉子中的炭火，“他叫无居子，他五岁被师父收为大弟子，十六岁离开道门，回归尘世娶妻生子，我则在他离开道门后，第三年才成为师傅的弟子。
后来我游历时，才得知在无居子早在他二十六岁时因病已经去世。他妻儿在他离世后改嫁商人去外地，不知所踪。
我和他拜入师傅门下相差十一年，其实是他看着我长大，等我亲如兄弟。我不忍心他无根无依，就把牌位请回道观里，平时由观里子弟供奉香火。”
“他命格出现问题？”太叔延好奇地问。
既然收为徒弟，又带在身边教导多年，说明，无居子天生是做道士的命，怎么还会离开道，而且还年纪轻轻就离世？
况且，道士是可以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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