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山凄厉的惨叫声，在空荡荡的石堡回荡。
何淼淼神识加深力度，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响，像一滩肉泥静静软倒在地，神色呆滞而迷茫，再也无法动弹。
他还活着，何淼淼不想他死，他就只能活着。只是神魂重创，没有了神志，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行动能力，成为比行尸走肉还要不如的存在。
“两个筑基中期，换作你这金丹初期，不知曲无声会不会欣喜？”
大宗门的身份令牌都有精血认主，只有丁秋山活着，她才能安然无恙走出阴阳宗。但这并非她不杀丁秋山的主要理由，不杀他，只因想让他在曲无声的暴怒下，活得痛不欲生。
何淼淼收起令牌与储物袋，冷冷看他一眼，解除与神魂契约后，抬脚迈过他毫无反应的肉身，祭出异火将胖圆尸身化作黑灰。
哪怕灰飞烟灭，也比留在此地让曲无声糟践强！
“石头，我们走吧。”
宋天渊呆滞的脸，轻轻抽动了片刻，眼珠滞涩地转了转，任由何淼淼拉住他衣袖往外走。
跨出石门前，他停滞了一瞬，双手因恐惧而颤抖，脑海中满是每一回出去之后所遭受的一切，那些画面如同跗骨之蛆，甚至只是闪过一些片段，都会让肉身再痛上几分。
何淼淼见他迟迟不敢迈出石门，心下一狠，探出神识渗入他本就脆弱的识海，轻轻一震。
“抱歉了......”
石头顿时闭上双眼，身子一软往地上倒，何淼淼赶紧将他扶住，半拖半扶控着他往外走。有令牌散发的灵光与气息，行走时毫无阻碍，沿着原路很快出了药人园。
上下峰的路都是同一条，何淼淼来时就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拖着个人，也不曾出现任何意外。
......
正午烈日当空，阴阳宗外峰偏僻的山门，走出一个扶着筑基期的金丹女修。守峰的筑基后期，赶紧迎上前去，收起心中疑惑，先抱拳行了礼。
“见过师叔，这名弟子是？”
变幻了容貌的何淼淼，二话不说取出丁秋山令牌，板着一张成熟娇媚的脸冷冷呵斥道：“关你何事？还不让路？耽误了丁师兄的事，要你好看！”
守峰弟子见她面容姣好，不称丁执事而称师兄，心中立刻了悟。这两人定然十分亲密，不是一般同门或从属关系，他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是晚辈逾越了！师叔请！”
何淼淼冷哼一声，鼻子朝天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步三摇走下阶梯，出了禁飞阵法，从储物戒取出朱雀舟。
将有了醒来之兆的石头放到舟尾，她赶紧一跃而上，趁着筑基后期还在弓腰行礼，飞速朝舟中注入灵力，消失在阴阳宗范围内。
刻意转向来到主城门外的近郊，何淼淼才恢复了真容，随手扔下丁秋山令牌，从近郊另一方向朝贺小鱼所在的山壁飞去。
闪着白金光芒的沙滩，被海浪拍打得哗哗作响，山壁旁的林子偶有虫鸣鸟叫，却显得此地更加空旷寂静。
凸起的山石下方，何淼淼布下的阵法完好无损，她在阵外朝内打了声招呼，才探出神识拔起山壁间当阵基的灵石。
洞内暖烘烘的，一股烤肉与肉汤的香味扑面而来，贺小鱼欣喜地拿着照明珠，小跑着来到何淼淼面前。
“仙子！你回来的好快呀！咦，这是谁？他怎么啦？”
“他姓宋，是我旧年友人。他被想抓你那伙人伤到，现在被我弄昏了，你帮我扶他进去躺下。”何淼淼将石头交给她，自己收起灵舟，扔出阵盘与阵旗，将山洞遮掩得严严实实。
“那些人怎么这么坏！”贺小鱼愤愤然，拖着石头在火堆不远处放平，看着他缺块肉的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何淼淼没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
胖圆是完全没救了，若带着一起离开，只会让他每日在剧痛中煎熬，直到耗尽寿元。痛快一死，于他反而是解脱。
但石头又不一样，他千疮百孔的肉身迟早会恢复如初，一身修为也不曾受到影响，待伤势大好，看起来就与正常修士无异。
唯一被改变的，是心境。可心境恰好是最最重要的一环，关系到修途与性命，石头若能够走出来，必会更强，若走不出来......
何淼淼看着他身上的伤，不愿再去多想，取出一粒大还丹塞入他口中，默默坐在一旁等他清醒。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今后石头会如何，全看他自己怎样应对，她再操心亦是无用。
丹药入口不多时，本就快要清醒的石头，猛地睁开双眼，贪婪急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动静太大，吓得贺小鱼跳起来往后躲了好几步。
何淼淼顾不得安抚她，神识压制住石头，以免他暴起发狂。
他眼神从惊惧转为呆滞，又从呆滞转为疑惑，看着坐在身旁的何淼淼时，眼中终于有了几分光亮。
“淼...咳咳咳...救...我？”
他说话本就不利索，由于久久不曾开口，听上去嘶哑得变了声，连猜带蒙才能听出本意来。何淼淼听到这不怎么悦耳的声音，心中大石落地，满脸都是喜意。
“是啊！我们已出了翳云峰，现在暂时安全了！”
石头点点头，他说不出话，嘴角僵硬得无法笑出来，心头喜悦激动却怎么都止不住。他双眼盯着何淼淼不敢移开，生怕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看已是又回到那令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你既醒了，我们就得赶路，千万要撑住！”
何淼淼取出一瓶大还丹，一瓶生骨丹，见他没有储物袋，便让他捏在手中以便服用。
她坚定强势的眼神，让石头心安不少，他抛开纷乱思绪狠狠点了点头，抓住凹凸不平的山壁，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小鱼，帮我扶着他。”
“嗳！”
贺小鱼赶紧上前，扶住他右手，一步步朝洞外走。何淼淼聚起水灵力灭了火堆，收起阵盘阵旗后又将气息清理一番，才走到洞口祭出朱雀舟，带着两人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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