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慕瓷看着慕老爷子的眼睛，慕瓷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他爷爷苍老的这么快。
那双精神奕奕的瞳孔中，现在满是悲伤。
儿子的离开，对他来说，更大。
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得奖影后之后。”慕瓷几乎不用想，脱口而出。
这件事情她记得太清楚。
等奖当晚，她在知道顾辞所在位置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后来……
后来，她好像在海边吹了挺久的风，顾辞好像仍是不记得她。
再后来……
慕瓷想了想。
再后来，她就生了一场大病。
醒来之后，爷爷警告她，不能再调查那件事情了。
这是慕瓷第一次看见爷爷发脾气。
她知道，这是爷爷在担心她的安危。
当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慕瓷并未想太多。
可是现在这一刻——
慕瓷刚回答完，抬起头，不知道想起什么。
她浑身一颤，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所以……”慕瓷看着慕老爷子，眼神有些颤动：“爷爷那……并不是梦对不对？”
梦里那些……都不是梦。
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令人心疼，一时间，老爷子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慕瓷看着老爷子的神情，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没想到你调查的方向，竟然直指那边……”
等老爷子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受伤了。
而那个失去记忆的少年，在看见她之后，听见枪声之后，身体本能，护住了他。
海水都被血色侵染成红色的。
而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人的安危，不得已封存了他们的记忆。
慕瓷忘记了这段记忆，忘记了少年扑倒她面前，为她挡枪的一幕。
慕老爷子陈述完这一切，慕谨恩当时静了一瞬。
她想，她父亲应该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顾辞的身份吧。
顾家真正的继承者。
顾辞微微低头，他身上确实有一个枪伤。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记得。
怪不得那段记忆出来的莫名其妙。
慕老爷子看清了顾辞的神色：“当年你的记忆，也算是误打误撞。”
他们之间的起源，所谓的因果，因被他记起来了。
虽然那段记忆没被完全解封，但是慕瓷几乎能联想到当时所有的画面。
枪伤。
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依旧义无反顾。
顾辞的爱一点儿不比慕瓷少。
只要想起那个画面，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钝刀一点点擦过一样。
这个时候，慕瓷听见爷爷的声音：“当年给你们做催眠的医生，此刻应该已经在大厅等着了，晚上你们就能看见自家当年暂存的记忆。”
如果可以，慕老爷子不想他们看见当时悲惨的一幕。
但是，他没有剥夺他们决定的权利。
不管是好是坏，那是他们人生的一部分。
总该要完整才行。
刚开始揭开的算是他们曾经的伤疤。
但是接下来，慕老爷子想说的话，打击最深的是在场所有人。
去世的人不仅是慕老爷子的儿子和儿媳。
也是慕谨恩的哥哥和嫂嫂。
更是慕瓷的亲生父母，顾辞未来的岳父和岳母。
不仅仅如此——
慕谨恩能活到现在，全靠当时她哥哥嫂嫂的全力相护。
这件事情，慕老爷子又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起这件事情。
慕老爷子声音似乎都有些颤。
对于他老人家来说，这是一场噩梦。
当年——
大约是二十多年前。
京都各大家族有一场会议商讨，就在京都郊区。
每个家族临时都住进了一幢独栋别墅。
这样，彼此都方便。
可是没想到，异变就出现在这里。
当时顾家的家主应该是顾辞的爷爷，他接了一个电话，可是声音却不是他本人平时说话的声音。
而当时的慕瓷的父亲无意中发现顾老爷子声线变了。
他去送一份文件。
顾老爷子当时就站在客厅内。
慕瓷的父亲敲了敲门。
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暴露的概率——
顾老爷子宁愿直接对上慕家，拼着所有的火力，也要讲所有的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因为他赌不起，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赌。
就在那次会议结束——
他们打道回府的时候。
遇见了顾氏的人马。
慕谨恩去寻自己的哥哥，当时也是直接被卷进来。
当时慕谨恩在慕瓷父母的保护下，性命无碍。
可是当时，顾老爷子为了解决掉他们，不惜动用武器。
但是慕家救援的队伍，隔着好远都能听见整个山晃动的声音。
爆炸声几乎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慕谨恩被慕瓷的母亲护在身下。
那些黑衣人也消失了。
最后——
在场所有人，只有被保护极好的慕谨恩活下来了。
慕氏的少主和少主夫人去世了。
没人知道——被慕氏少主带出去的慕瓷在哪？
对于慕氏来说，这是绝顶的灾难。
对于慕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来说，天都快塌了。
儿子儿媳双双离世。
一两岁的小孙女消失不见，没有踪迹。
幕后之人他们也是后来抽丝剥茧才找到一点儿线索。
最后顺藤摸瓜，花费了好长时间，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当时惦记着小孙女安危的两个老人，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顾家避世。
任何消息都像是封闭一样。
不进不出。
他们不知道年幼的小慕瓷是不是被抱走了，他们担心呀。
即便知道血海深仇又能怎么样？
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他们的儿子和儿媳来说，小慕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可以用时间来解决的，都可以等。
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们却是等不了。
知道黎昌源的信息出现。
天知道，他们当时有多么高兴。
他们非常庆幸，慕瓷长得像他们，也有几分长的像姑姑。
这个相聚，他们等了十六年多。
日日夜夜都在煎熬。
可是孙女认回来了。
他们虽然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在她的实力没有达到他们的满意之前，他们决然不会让慕瓷知道当年的真相。
可是他们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没说，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找到了些许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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