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向来想人往坏处想，但他很确定法空是跟自己一样的人，绝不会那么伟大，为了天下太平而牺牲那么多。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一百年寿元，绝不可能是法空自己的，很可能是用了替代之法，攫取别人的寿元，或者是其他东西上面的寿元。
应该是有某种奇法或者佛咒，嫁接寿元。
法空这家伙的本事深不可测，有这种奇功秘术也不奇怪。
“皇上……”皇后轻轻摇头道：“看来大师是不想帮忙的，不过也没什么，再过几年可能就会答应的。”
“他呀……”楚雄哼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皇后道：“大师他不会那么狠心，眼睁睁看着皇上寿终而不帮忙的。”
“他如果不狠心，岂不是身边每个人都要延寿？”楚雄摇头：“恐怕不会轻易出手，否则麻烦无穷。”
给人延寿一定要承受因果，受天机反噬的。
给皇帝延寿，那更是严重，承受的反噬必然更大，这可能才是法空矜持的根本原因，不想惹麻烦。
不过，法空止住了大云的入侵，确实是功德无量，自己也要念他的人情。
皇后轻声道：“皇上，是要报答一下大师的。”
“嗯。”楚雄颔首。
他一直在想这件事。
所谓投其所好，对法空来说，到底是什么才能打动他呢，难，太难了。
皇后道：“大师还只是法尊吧？”
“他不在意这个的。”楚雄摇头。
他对法空很了解，与自己相似，所以并不尚虚名，只重实际，给法空再大的封号也是没什么用的，关键还是要有实际的东西。
可现在自己偏偏拿不出对他有诱惑的东西。
“要不然，给他再封一座山罢。”楚雄想了想，哼道：“他不是喜欢地盘嘛，那就给他！”
“封到哪里？”皇后问。
楚雄道：“南边找一座山罢。”
皇后蹙眉沉吟。
她在思索这么干的话，法空会不会满意，是不是真喜欢山。
楚雄哼道：“放心吧，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一定拒绝不了的！”
皇后不解的道：“一座灵空寺好像就足够了吧，有一座山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懂。”楚雄摇头。
这是属于男人独有的地盘观念。
男人更类似于动物，都是有地盘观念的，每个男人其实内心都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地盘，完全做主的地盘。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是男人，都是无法拒绝的，法空的佛法再高深，修为再惊人，也是无法避免男人的本性。
皇后抿嘴笑道：“皇上真懂大师吗？”
“绝对的。”楚雄哼道：“我跟他是同一类人，所以我喜欢的，他一定也是喜欢的。”
皇后轻轻摇头道：“大师对权势是不看重的。”
“你以为他不看重权势，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的权势与我们眼中的权势是不一样的。”楚雄哼道：“他的权势是佛法，是信众。”
皇后不解。
楚雄道：“他的信众已经足够多了吧？”
“神京想必有很多了。”皇后点头。
每个月要举行还阳大典、祈福大典，这两大典已经足够让人们亲自体会到他佛法的不可思议，神通广大，从而敬服于他。
整个神京，十个人之中恐怕有六到七人是他的信众，崇信着他。
楚雄哼道：“如果整个神京城都是他的信众，他与朕又有何异？甚至比朕还要有权势！”
皇后一怔随即摇头：“皇上过虑啦，大师是不会乱来的。”
她相信法空不会乱来，不会利用信众们乱来，陷信众们于危险。
“他是不会，但却能。”楚雄冷冷道：“这便是威慑，而这便是权势的体现方式，与朕的不同罢了。”
皇后沉吟。
她不信法空会有这么深的用意，但也不会贸然否决楚雄的想法。
楚雄虽然多疑，但可谓是英明神武，见识深刻，一眼看到骨头，有时候可能难免有些极端，但很少有见事不明或者看错的时候。
楚雄道：“放心吧，他会收下的。”
“如果能赐一座山，便惹大师欢喜，也是值得的。”皇后轻轻点头。
大乾疆域辽阔，一座山便如海中一滴水，实在是不值一提。
楚雄摇摇头：“赐一座山，给他一处地盘，便是一个大麻烦，万不得已才能走这一步，否则是绝不能给的。”
皇后不解的看他。
楚雄道：“赐给他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
“皇上，既然给大师了，那何必还想着拿回来呢？”皇后不解的道：“一座山而已。”
她再聪明，也毕竟只是皇后，平时考虑的不是国家大事，而只是后宫的琐事，所以并不能理解楚雄的担忧与顾虑。
楚雄道：“一座山？哼哼，一座山与一座寺院是不同的。”
皇后越发不解。
楚雄哼道：“有了一座山，人们的感觉自然不同，在山上建寺院的话，那便是他真正的寺院，与灵空寺也是不同的，他为何一直不开放灵空寺？”
“为何？”
“因为受制于人，寄人篱下。”楚雄哼道：“他觉得不自由，与其壮大不如不开放，只当成一个落脚之处罢了，并没有真正当成自己的寺院。”
他先前也是不了解，后来是慢慢摸清了法空的想法。
灵空寺毕竟是在神京城内，便在皇宫旁边，位于朝廷与自己的监视之下，对他来说太不自由。
皇后努力思索，跟上楚雄的说法。
楚雄道：“有了山便不同，他可以放开手脚，凭他的佛法与神通，短时间内便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寺，胜过大雷音寺。”
“对。”皇后轻轻点头。
楚雄道：“有了这山，有了这寺，信众们便有了精神寄托之处，我就怕，到时候这大乾的百姓更听他的，而不是我的。”
“不可能的。”皇后笑着摆玉手，笑道：“皇上你想得太严重啦，神京城附近可能信众多，可别处就不可能啦，隔得太远，消息传不过去的。”
神京城内无人不知大师，可是百里之外的城市就未必有多少知道的，千里之外，那几乎不能得闻，大师的名声与皇上及朝廷的威严截然不同的。
楚雄哼道：“那你就太小瞧他了，……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出此下策，也算是对他的酬谢罢。”
皇后轻轻点头。
她还在思索楚雄的话，思索法空会做到什么地步，真能无人不知，天下共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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