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nine
“嗯嗯嗯！”
流浪汉听到声音，埋头扒饭的手停下，抬头看见苏泽后点点头。
苏泽发现他左手持筷有些不协调，他应该原本是一个右撇子。
只是无奈用左手，就算经过那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完全习惯。
流浪汉40来岁，蓬头垢面，黑色的脸庞起着癣皮，看起来很恶心。
不过他的眼睛很有神，就像是那条狗一样，眼睛好似在发光。
不过苏泽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感觉他好像能看透自己的秘密。
不经意的躲闪着目光，苏泽看着那头奋力舔舐食欲的流浪狗。
尽力压制着某些冲动。
“你老家是哪的？”
听到苏泽的问话，流浪汉没有再次抬起，只趁着间隙开了口。
“安庆。”
他的声音很厚重，带着嘶哑，有一种说不出来沧桑和磨难感。
听得出，他很久没说话了。
得到回答，苏泽下意识的寻找着，直到片刻后，安庆…徽省的。
“那你老家离这里很远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来打工吗？”
苏泽问出这些话，流浪汉没有继续回答，似乎是不愿意说。
随后苏泽换了个问题。
“疫情期间都有救助站的，你和它怎么没有去救助站啊？”
流浪汉还是没有抬头，吧唧声不绝于耳，听的苏泽真想打他。
只是片刻后，对方重新抬起头，苏泽还是慌忙的躲过他的目光。
而对方的话也很简短，就好像是说话, 对于他来说很金贵一样。
不是他能享受的了的！
“不自在！”
“但那里有保障啊, 你最起码不用再饥寒交迫，对不对…”
苏泽下意识的说着，他是出于他本能的好意提醒，只是在这时。
“咕咕咕…”
苏泽听见了, 流浪汉听见了, 连那条流浪狗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吃不完！”
流浪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抬脚向苏泽踢动了一盒剩饭过去。
看着自己脚下的饭盒, 苏泽犹豫了下, 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自己现在被打的衣服破惨不堪，脸上估计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刚才在公园里, 他不知昏迷了多久, 泥土的粘在身上打不掉。
比起流浪汉来，苏泽除了皮肤白点，其实落魄程度并不比他小。
如果苏泽身上再滴满难除的油渍，坐在这里, 肯定会有人给钱。
见流浪汉大方的给饭, 苏泽觉得, 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同类了。
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去翻垃圾桶, 不然他的态度, 肯定会不好。
自己这算是借宿，还没有到侵占领地的程度, 对方还是善意的。
“哇, 猪排饭！”
打开绿色的饭盒, 苏泽看见里面不少的剩饭, 不由惊喜了下。
摸着饭盒底座, 苏泽发现这饭还有余热，不算是很冷很凉。
应该是身后不远的这座办公大楼里，有家公司的员工吃完饭。
加班又下班后, 在乘坐公交前，顺带帮同事扔了这些垃圾！
饭盒内，还有半份大米白饭, 米饭上面压着一块大大的猪排。
猪排被咬过几口, 这应该是个女人的饭, 为了减肥浅尝则止。
配菜上，除了那仅剩的尖椒肉丝外，其他的菜也没有动多少。
苏泽喉结滚动间，正准备开动, 却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筷子。
是啊…这是剩饭啊。
苏泽不禁自嘲了下，感觉自己真是太容易满足了，这都可以高兴。
他扭头看向流浪汉，他在用别人的筷子，那条狗用自己的舌头。
这个饭盒的筷子不知道去了哪，有可能在那个大袋子里面。
但苏泽却突然怂的不敢去拿，怕流浪汉会误以为他贪得无厌。
要去抢这堆剩饭！
苏泽咬了咬牙，饥饿感再次袭来，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吃饭。
可能会虚脱的再次昏过去。
如果昏过去，要么直接死去，要么被人送到医院，或被人报警。
以上那种可能，苏泽都不想发生，流浪汉说的对，自在最重要。
想到此，苏泽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直接抓向了那只猪排。
“咳咳…呕！”
喉结被塞满了大量食物，苏泽被噎到了，他凭感觉吐到嘴里。
快速的咀嚼过后，消磨了一些量，又重新咽回到了食道里。
吃着吃着，胃里好受了些，苏泽麻木的抓着菜，送进嘴里。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一边吃着饭。
身体忍不住的有些颤抖，一时间，仿佛他身上每个零件都在动。
苏泽现在好想回海城, 他想吃妈妈做的鱼香肉丝, 他想吃…
他好想回家, 回到自己的床上，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睡过去。
不必担惊受怕，不必再忍着饥饿和困意, 不用再防备每个人。
苏泽的世界里，蒙住了一层水雾，他依稀还能看到前方，是一个车来车往的道路。
没有车停留，他们都是飞速的驶过，没有人把路边的二人一狗当回事。
乔芸几人被苏泽当成饭，狠狠的被牙齿碾过，碾的支离破碎。
苏泽咬的很用力，连咬肌都酸痛了起来，摆动的嘴异常不协调。
但似乎是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才可以压制心里的委屈。
最终，滚大的泪珠没有任何阻力的，滑落进了苏泽的饭里。
手麻木的抬起，泪水融合进菜里，被带着进入了苏泽的嘴中。
“这饭好好吃啊！”
不经意间，苏泽见流浪汉看过来，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眶的泪痕。
脸上露出笑容，表达感谢。
很快，流浪汉似乎是不吃了，收拾着身旁的东西，把纸盒装进另一个袋子里。
苏泽慌忙的把饭盒舔舐的干干净净，吸吮了下油渍的手指。
饥饿感消除大半，苏泽好受了许多，以前一天不吃东西，他都没有感觉如此的饿。
难道是心态的问题？
苏泽心里想着，看向流浪汉剩下的三盒剩饭，心里止着犹豫。
最后，他放弃了想法。
目前只要自己不饿的当场昏过去就行，明天可以找个地方打工。
他有手有脚，就说身份证丢了，嘴甜点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呐！”
苏泽把纸饭盒递给流浪汉，本意是让他扔进另外一个袋子里。
好去卖废品换钱。
流浪汉也懂了苏泽的意思，很快接过，直接扔进了废品袋子里。
吃完饭，二人一狗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苏泽在想，自己等会去哪，所以尽量保存着体力，不再动弹。
至于流浪汉和流浪狗，苏泽觉得。他们不应该去下一个地点吗？
正疑惑间，流浪汉坐在地上，从怀里慢慢的掏出一个塑料盒。
盒里装的，全是一些抽了一半的烟头，零星还有几个未抽过的。
“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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