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尤劲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两脚重新踩在了实处。
与此同时,眼睑外的光感,亦被点亮......
剧烈的心跳中,尤劲一时不太敢睁眼确认回溯成功与否,可他的大脑,终究会自动处理分辨着各种体感。
身形体态,此时是站着,而不再坐于沙发上......
后背,既非倚于靠背,亦非腾空......那坚实而冰冷的贴感,明显是靠在墙壁上。
下意识摸了一把背靠之处......手感平整、却不够硬滑,且有淡淡纹理。
这触感,当是木质。
1999年同学会,KTV走廊......其场景细节于尤劲印象中,篆刻之深不必再言。
这条走廊两侧墙面的装设,正是2000年前后颇为流行的木质护墙板。
如是手感,本无须再睁眼验证什么。
并不刻意间,他的眼睑,已被一股由心而起的热流顶开,开出一片模糊的视界。
不过,在这份极喜情绪尚未被大脑充分处理、且没来得及通过眉眼肢体表达抒发之际......他只听到,不远处忽然爆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嗷”!
被吓了一跳的尤劲,慌乱间抹了一把眼前迷濛,观身边环境,确是想要回到的场景。
再转脸朝着发出“嗷”声的地方看去,正是洗手间那边。
这声“嗷”,且是个长音......长到虽然根本不像是小小的声线,却依然能让尤劲慢慢分辨出:这是同样狂喜的小小,于失控间走了调的长啸。
近二十秒过去,这声响彻走廊的长啸才打住。
又大概仅仅是换了口气,“嗷”声再起。
这再起的“嗷”,转瞬越来越近,伴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起......尤劲只看到,洗手间门廊前猛冲出一人,且带着一脸狰狞和咆哮,瞪眼朝这边投来急切的寻找目光。
一对上视线,这个仿佛化身狂战士的小小,便怒吼着冲向尤劲。
共鸣于如此失态的狂喜反应,尤劲那同样狂喜的心情,亦被彻底引爆向了体表。
他撑开双臂,紧握着双拳,生起一脸旁人看来极为狰狞的“欢笑”,气势汹汹地迎向了冲过来的小小。
小小则并未如尤劲意料一样冲入其臂弯来个拥抱,而是两手同时捣出,双拳很没轻重地猛捣在尤劲的两块胸肌上。
用力之大,把尤劲打得都一个踉跄。
且在尤劲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两鬓的头发,又被小小狠狠揪住......
“册!册!我册!”
每“册”一声,小小都会重重晃一下尤劲的脑袋,也亏得他抓的两把头发够多,才没在这极无分寸的扯动下直接把头发扯脱。
不过,头皮上这份扯痛,早已被那喜极而生的肾上腺素免疫。
尤劲任由小小扯着自己的头发,伸手一把揪起小小的衣领,将其揪到了脸贴脸的距离。
维持着瘆人的狞笑表情,他死死瞪向小小,视线刚一聚焦,又在刹那间模糊一片。
再一把擦去迷濛,他开口的声音,低哑而微颤:“我他妈的......爱死你现在这张青涩小白脸了!”
小小有一度被尤劲瞪得稍稍冷静下来,再听到这话,他又笑出了声:“我他妈的......也爱死你现在这个......”
话说一半,小小唇舌猛一哆嗦,后半句话,已变为了哭腔:“也爱死你这个......竹野内丰的......发型了!”
尤劲于失笑间,一手抹着自己还在不停涌出的热泪,另一手则伸向小小脸颊,显然是要抹去小小刚刚泛出的泪花。
大约是受不了被男人作出这种肉麻的安抚行为,小小猛一缩脸,且放开了尤劲的头发。
稍稍拉开距离后,两人对视着,又不约而同地各自勾起双臂,有力而无序地挥舞起拳头。
接着,他们的喉咙,同时发出了“嗷”的宣泄长啸!
啸声,直引得走廊两侧的临近包厢纷纷开门。
众人只看到,对立走廊上的两人,仿佛是在庆祝决赛绝杀的球员一般,面目狂然至可憎,手舞足蹈至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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